他们走的这条巷子有些偏僻,来往的人也不多。一时间,蔓延在他们之间的沉默便更加明显。
沈延玉有些受不了了,面对沈琏,她心里有话一向就是直说,不想藏着掖着。
她闷闷地开口:“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沈琏本来还在沉思,听到她的话却是愣了愣,沈琏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了些,语气轻缓:“阿玉,我没有生气。”
“我以为你最近是故意躲着我。”沈延玉用手拨了拨枣红马的鬓毛。
听着她的声音,沈琏低垂了眉眼。
终究,是他太过着急了。
“对不起,阿玉,我以后都不会如此了。”沈琏轻声开口,声音低沉。
沈延玉本来只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听到他的话,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本来是她要道歉,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沈琏来哄她?好像以前也是这样,最后都是沈琏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我就随口说说,我只是觉得以后你若是想什么,跟我说就是了,咱们无须计较这些的。”
沈琏应了一声,只是目光放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枣红马快要走出巷子口时,沈延玉突然开口:“我看最近城里突然多了好些靖北军,是出了什么事么?”
听到她的话,沈琏的身子僵了一下,目光在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南国的使臣过几日就要来兆京朝觐了,所以为了避免出事,最近在戒严。”
沈延玉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异样的神色。她”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南国仅逊色于沈国和沙乞国,南国人最擅长经商,与很多国家都有往来。
南国和沙乞不同,它很早以前便向沈国臣服,年年上贡,相安无事。
不过,南国派使臣来,与她也无关。
等他们到了二皇子的府邸时,宾客差不多都要到齐了。
大红的绸花、喜字随处可见,唯独没有看到白重山。
沈延玉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概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吧。
新人拜堂,满堂喝彩。一身喜服的沈元朗和魏四姑娘站在一起,也却是一对璧人。
之后的日子一直很平静,只是入了秋,整日里都阴雨连绵。
灰蒙蒙的天空,正下着细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像断线的珠帘。
魏四姑娘端正地站在屋檐下,烟雨朦胧了她的面容,似乎在等雨停。
巷子里的商贩都收了摊子,阁楼的窗户关上,商铺门口的旗子无力地垂在杆子上。
没有带伞的人蹚着水坑急急地往家里跑,这雨下得突然,也不知何时会停。
烟雨蒙蒙中,一袭白衣执着青凉伞而来,腰间挂着的翡翠平安扣轻晃,白玉长靴染上了些许淤泥。
伞面抬起,溅落水珠,伞下人看着她,却也没有再近分毫。
魏四姑娘依旧站在那里,像是没有看到他。萧萧细雨正一下一下地打在梧桐叶上。
天空依旧阴沉,明明是晌午却像是傍晚。
白重山看着她,半晌不语。微风吹斜雨,打湿在了他清隽的面容上。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又能说什么呢?
良久,他向前行了几步,将手中的伞放在她旁边,转身踏进了雨帘。
白色的衣袍轻晃,他的发间和周身都落了雨水,在霏霏细雨中渐行渐远。
魏四姑娘抬眼看向旁边的青凉伞,伞柄上系着一块缀着罗缨的白玉。
侍女昌英怀抱着油纸伞一路小跑过来,她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夫人,我买着伞了,咱们回去吧。”
一声夫人,让她身子一顿。
油纸伞刚撑开,骤雨初歇。
魏四姑娘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意,抬手摸到一片水渍。
她想,大概是雨水吧。
屋檐下的青凉伞孤零零地立在原地,伞面绣的是月隐乌云。
“以玉缀缨,向恩情之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