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玉被沈链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微微发颤,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叶扁舟。这是沈延玉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她也只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而且也没有出事,沈琏怎么还如此紧张?
虽然她有些困惑,可还是试探性地回抱住他,手心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我现在好好的呢,阿琏,没事了。”
沈琏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像是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沈延玉胳膊腿儿都有些麻了,但是又不能直接推开他,只好耐心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真的,我真的没事,一点也没有受伤。”
沈琏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整个人回过神来,却是痛苦地闭上了眼。
“阿玉,其实我……”沈琏的声音缥缈如烟,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十分艰难。
沈延玉从未见过沈琏这副样子,她正要问他想说什么,就听得远远地一阵喊声:“延玉!”
那声音打断了沈延玉的话,也让沈琏瞬间清醒了过来。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松开了手。
沈延玉转过身,就看见沈易阳一手提着马场的马夫,怒气冲冲地就过来了。
他把手一甩,那马夫就摔在了地上,捂着屁股直喊哎哟喂。
“四哥,你这是……”沈延玉看了看旁边的马夫,鼻青脸肿的,看样子像是挨了不少揍。
沈易阳等着地上的马夫,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说!”
那马夫看了一眼沈易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琏,两个人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抖着嗓子直给沈延玉道歉:“公主,小的错了,可小的也不知道这马场里还有别的雪域骏马啊。”
“你早知道那马可能会发狂?”沈延玉看着那个马夫,皱了皱眉。
“公主,按理说,也不会如此,雪域骏马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就……”那马夫嗫嚅了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弱,“就是见不得同种的马,尤其两匹都是公马,这一旦碰上了就有可能发狂,但大多时候都是相安无事的,谁知道今日……”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今日是在马场,若是在街道上,你负得起这个责么!”沈延玉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马发狂岂是小事?若是在聚众之地,不知道会误伤到多少人。
那马夫自知理亏,也不敢做声,他也没想到这马会发狂。按理说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这样,谁知道今天就遇邪了,也合该他倒霉。
沈延玉想从地上站起来,脚腕一阵钻心的疼,应当是扭着了。还好旁边的沈琏及时扶住了她。
“四哥,你可知二嫂怎么样了?”沈延玉有些着急,她依稀记得当时另一匹发狂的马是魏兰疏在骑的。
“你放心吧,我过来的时候,沈元朗正在照顾她呢,好像也没什么事。”沈易阳看着她的脚腕,皱了皱眉。
“那就好。”听到魏兰疏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好个屁,你看你的脚都快肿成猪蹄了。”
沈易阳心里又急又气,听说这儿有两匹白马发了狂,他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这马是他给她挑的,要是沈延玉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没事,就是扭伤了,我可是大夫,这不算什么的。”沈延玉撑在沈琏的手臂上,正准备拐着走回去上点药,就觉得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人抱在了怀中。
“我带你回营帐上药。”沈琏说完就抱着她走了。
被晾在一边的沈易阳看着沈琏把沈延玉带走了,不爽地瘪了瘪嘴。
地上的马夫捂着肿得老高的左脸,还盯着沈琏和沈延玉的背影。这两位贵人,这关系怎么瞧着有些奇怪?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给你挖出来!”沈易阳以为他是盯着沈延玉看,立马抬起手作势要打他。
那马夫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急忙趴在地上告饶。
而另一边,沈元朗正扶着魏兰疏要回营帐,随行的侍卫便一脸高兴的回来了。
“殿下,踏雪找着了。”那侍卫正牵着之前那匹发狂的雪域骏马,正累得满头大汗。实在是沈元朗素来喜欢这匹马,要是不见了,他们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而踏雪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温顺地低着头,看到沈元朗时,还冲他晃了晃脑袋。
“听说这匹马跟了你多年,若是丢了,便可惜了。”魏兰疏倒不在意这马之前的发狂,当时沈元朗及时接住了她,她也没有受伤。
沈元朗往前一步,爱怜地摸了摸踏雪的鬓毛,不紧不慢地开口:“若找不回来,确实可惜了。”
踏雪嘴里时不时发出低低嘶鸣,无辜地眨着眼,雪域马平日里是最温顺不过的了,大多贵族都爱圈养此马。
魏兰疏低垂着眉眼,正要进营帐,就见得一阵银光一闪而过。
旁边人一声惊呼,魏兰疏回过神时就看见沈元朗手中的刀狠狠地插进了踏雪的脖子上。
一时间鲜血飞溅,洒了他一身。
踏雪瘫倒在地上,无力地弹着马蹄,脖子上的血窟窿正不停地冒血。
“拖下去,给我一刀一刀地割了。”沈元朗仰着下巴,一字一句都带着笑意,始终没有看过地上的踏雪一眼。
那侍卫暗中咽了咽口水,还是不敢含糊拖着踏雪的一条蹄子就要走。泥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沈元朗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刀,转过身时,一向苍白的脸上还带了些血迹。却在看到魏兰疏时,勾起了笑容。
“你为何要杀了它?”魏兰疏皱了皱眉,这马他分明十分喜爱,况且不过是一匹马,又何必如此。
沈元朗将染血的刀随意地扔在一旁,拿出帕子擦了擦一手的血污。
“背叛主人的东西,都该死。”
他说这话时虽然是笑着,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眼底似乎都带了几分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