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关不住月色,铺在地上如同霜雪。
第二日午后,沈延玉没有等来和亲的圣旨,却等来了她父皇病倒的消息。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去了,若不是沈易阳来跟她通气,恐怕她要过几日才知道。
虽然父皇不仁,她却不能不义,也急忙跟着沈易阳一起去雀翎宫了。
他们走到门口时,只见得文若皇后,太子,二皇子都站在大殿外。一众太医进进出出,忙得走路都险些被绊到。
“母后,大哥,二哥。”沈延玉和沈易阳向他们一一行礼。
沈延玉站在一旁,沈易阳则凑到文若皇后身边,有些焦急地开口:“母后,父皇现在如何了?”
文若皇后身子一直很差,听闻皇上突然病倒,她更是郁结于心,整张脸都失了血色。
“太医说是突染急症,你父皇福泽深厚,定然不会有事的。”文若皇后柔柔地开口,才让众人稍稍定了心。
沈延玉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昨夜她父皇还一切正常,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但看这阵势又不似作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才开门让人进去探望。
文若皇后在前,身后几位皇子紧跟着,沈延玉犹豫了一瞬,也进去了。
龙榻上,皇上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出的气也时重时缓,旁边的香炉生出缭绕的烟雾。
文若皇后款步过去,身后的长裙逶迤拖地,铺在地上像极了一朵打褶的牡丹花。
“陛下,您身子可还有何不适?”文若皇后坐在床沿,关切地望着皇上。
皇上虽然病体欠安,但还是勉强有些力气,他微微点了点头:“朕无妨,梓童无须担心,你身子不好,才是该去好好歇息。”
他说完,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沈延玉,眼底泛起一阵厌恶,却没有表露出来。
不多时白贵妃也到了,一张俏脸上还带着泪痕,瞧着是还皇上这个病人还要憔悴。
“陛下。”白贵妃刚刚靠近龙榻,余光看到旁边的文若皇后,她立马也向她欠身问安,“皇后娘娘。”
文若皇后颔首应了她的礼,依旧坐在床沿。
白贵妃则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担忧地对皇上嘘寒问暖。几个皇子也向前一步,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面上一律都是关切的神色,一眼望过去也没什么区别。
“你们都退下吧,朕只不过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阖着眼,似乎因为人太多吵到了他的休息。
一众人正要退下,只听得皇上不高不低地声音传来:“崇宁留下吧。”
沈延玉脚步一顿,旁边的几个人都将目光或明或暗地放到了她身上。
沈易阳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疑惑和担忧。他父皇平日里和沈延玉最不亲近了,怎么今日生病却留她下来侍奉?
见到沈延玉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没再多想,只是跟着文若皇后和他大哥一起出去了。
白贵妃斜了她一眼,也转身出去了。
大殿内,除了她,就只有皇上了,连太监德兴都被他支了出去。
沈延玉垂首立在一旁,虽然不知道她父皇留下她做什么,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皇上躺在龙榻上,时不时掩嘴轻咳。沈延玉提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父皇,请用茶。”
皇上只是微微动了下眼皮子,也没有说什么,便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杯。他抿了一口茶,似乎缓和了很多。
沈延玉接过茶杯放在一旁,就听得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你说,是不是朕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沈延玉放下茶杯,恭敬地站在他旁边:“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想要什么,自然莫敢不从。”
皇上听到她的话,却是桀桀地笑了起来,盖在身上的细丝软被都滑落了一些。
沈延玉面色未变,依旧低眉顺目。
皇上看着她,突然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朕最讨厌你什么么?”
沈延玉弯腰作揖:“延玉有错,还请父皇明示。”
虽然她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的父皇是怎么想的,她摸不透,也不想去猜。
皇上冷哼一声:“朕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朕是你的父皇,可你却在防着朕。小时候你受欺负,朕知道。不是不管,只是因为你是朕的女儿,你要是活不下去那是你没有能力,你死了也该。”
沈延玉低头称是,没有多言。
在这一刻皇上像极了一个寻常的父亲,而她也似乎是一个听话的女儿,两个人只是在唠家常。
“不过你没死,这点倒是和你母亲不一样。”
之前的话在她心中激不起一丝涟漪,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沈延玉终于抬起了眼。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几分怀念:“你和她有双一样的眼睛,亮得让人一眼就能记住。可她和你不同,她真的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甚是无趣。”
“你比她有能力多了,可你太有能力了,”皇上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摸上了她的头,叹了一口气,“朕不大喜欢。”
“所以,你还是该死。”
沈延玉抬起头,头顶片刻的温暖在一瞬间消失,只觉得从头皮到脊背一阵发凉。
而她父皇眼中只有冰冷的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把存稿箱定错时间了!
(如果有觉得剧情有点迷惑的小天使,请耐心看下去,我会在后面展开解释的,给大家比心!)
顺便厚着老脸安利一下我的预收文:《嫁给病弱大将军后》(在存稿中)
先婚后爱,男女主都结婚了,所以你们懂的……
这边还在暗恋的沈琏很含蓄——但咱们那边的都结婚了的,肯定天天磕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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