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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鹿死谁手(1 / 2)


东宫内,太子妃王氏正躺在贵妃榻上,沈延玉则在一旁为她把脉。

不一会儿,沈延玉就收回了搭在她腕上的手,也展颜一笑:“嫂嫂且安心,你的脉象平稳,只是最近害喜才胃口欠佳,吃些酸的开开胃便好。”

“延玉,这段日子多亏你了,一直为我安胎。”太子妃看着沈延玉,眼里笑意盈盈。

她本就生得柔美,一颦一笑都像沁了水一样。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带着几分初为人母的温和。

”嫂嫂哪里的话,这可是我第一个侄儿呢。我也盼着他平平安安地出来。”沈延玉转身又将备好的酸果端了过来,放在桌案上。

太子妃听到她的话也抿唇笑了,爱怜地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会好好护着的。

太子妃像是想到了什么,柔夷覆上了沈延玉的手:“延玉,你看我都快当母亲了,你可有中意的郎君?”

沈延玉有些不自然地掩嘴轻咳了一声:“嫂嫂,我……我还不急,不急。”

太子妃见她这样,也没有再劝了,只是柔柔地开口:“不急也好,慢慢挑。咱们的延玉是个好姑娘,需得寻个真心人才是。”

“还是嫂嫂最好了。”沈延玉有一瞬间的恍然,太子妃笑起来很像她母妃。

哪怕她已经快记不清她的脸了,可这样的柔美的笑,却是一般无二的。

”延玉啊,我最近待在宫里都快记不清日子了,秋闱应当是放榜了吧?”太子妃抬起眸子,漾着波光。

沈延玉端茶的手一顿,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她见着太子妃的神色,还是紧张地问了一句:“嫂嫂怎么提起秋闱了?”

太子妃捻了一颗酸果含进口中,眉目间都洋溢着幸福:“我爹爹前些日子主事秋闱,最近应当是得闲了,我念他得紧,想他来看看我。”

“嫂嫂,我觉得最近不大适宜。”沈延玉生怕她真的去让人传王尚书,立马脱口而出。

对上太子妃疑惑的目光后,她才淡然地补了几句:“都说三月怀胎,与家人相冲,最好还是避一避。虽然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下月再宣王尚书进宫总归还是稳妥些。”

太子妃闻言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头一次当娘,还真是有很多地方要学的。”

见太子妃打消了要见王尚书的念头,沈延玉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怀胎三月之内,最容易滑胎。现在王尚书还因为秋闱舞弊的事被关着的。太子已经下令让整个东宫的人把嘴闭紧了,谁敢在太子妃面前走漏半点关于王尚书的消息就直接杖毙。

沈延玉看着太子妃现在这般满足的样子,心头倒是安宁了很多。太子那边早就已经在着手调查了,想来过段时间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沈延玉又陪太子妃闲聊了半晌,才辞行回了雀翎宫。只是她刚刚到门口,就见得小满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公主,晌午的时候,来了个宫人,留下这封信就走了,说是一定要给您亲自瞧。”小满把手里的信封递了过来,上面倒是没有署名。

沈延玉接过信封没有立即打开,只是问了一句:“可问了是谁送的?”

小满摇了摇头:“那个宫人奴婢瞧着眼生,也没说是替谁给的。”

“那行,你先去忙吧。“沈延玉不甚在意,拿着信封就回房了。

她拆开了信,却在触及上面的字时,整个人都凝重了起来:

“秋闱一事系齐太尉所为,泄题者乃常侍郎,二人密谋将学子屈打成招,构陷王尚书,慎之慎之。”

沈延玉眉头紧蹙,急忙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焚烧了。那信上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了,是魏兰疏的字。

是魏兰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特意来告知她的么?此事干系重大,又涉及朝政,她万万不敢马虎。若是旁人所言,她定不会轻易相信。可魏兰疏的为人,她是不疑有他的。

沈延玉略一思忖,便立刻去找太子了。只不过她没有说出魏兰疏,只说是不知谁通风报信。

太子其实也在怀疑齐太尉,而常侍郎又是他的门生,这一想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太子急忙去了刑部,亲自盘查了所有的学子。尤其是王尚书的门生,更是不让任何人私自提审。

当天夜里,太子的亲卫军就在常侍郎家中搜出了行贿的账本还有学子们原装的答卷草稿。

贡院内,皇上亲临。王尚书,常侍郎等人都站在堂下,太子也立在一旁。

“父皇,此事乃是常侍郎所为,是他收了这些学子的银子,偷换答卷,并将他们的草稿带回了家中私藏。”太子抬手行礼,有条不紊地陈述事实。

他的话刚刚说完,旁边须发灰白的常侍郎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太子殿下,您怎可如此污蔑老臣?我常平年一生光明磊落,怎会因为些身外之物而自毁名誉?”

皇上端坐在上位,不置可否,只是耷拉着眼皮看着太子:“口说无凭,你说是常侍郎做的,证据呢?”

太子眼神一示意,立马就有人将账本和答卷草稿呈了上来。

“父皇,这些都是在常侍郎家中搜出的证物。另外涉嫌舞弊的学子也已经招认了,是他们贿赂的常侍郎。”

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翻阅着呈上来的账本,一笔一笔记录了和哪些学子银货来往的记录。一旁的草稿看样子也确实都是那些学子的。

“陛下,臣冤枉,臣并未行贿。这账本和草稿,臣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家中,万望陛下明察。”常侍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地上,挺直了腰板望着皇上。

“证据确凿,若常侍郎还负隅顽抗,不如同这些学子当面对质。”太子一拍手,就有人领着几个穿着囚服的学子进来了。

那几个学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连头都不敢抬。

“太子说,是你们向常侍郎行贿,可是真的?”皇上今日倒是心平气和,只是眼神看向堂下这一群人时,心头又是一阵烦躁。

几个学子,惹出这么多破事,将他的太子都牵连进去了。

那几个学子跪伏在地,皆是异口同声指认了常侍郎。

“竖子小儿!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竟敢如此污蔑朝臣!”常侍郎指着那几个学子,厉声高喝,整个人气得胡须都在抖了。

“太子殿下,您是铁了心地要让臣顶罪么?”常侍郎咬着牙,浑浊的眼里是满满的愤恨。

太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向皇上拱手述职:“父皇,此案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也是这次秋闱的背后主谋,太尉齐从元。”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尚书等人俱是一惊,连常侍郎都愣住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他皱了皱眉,抬手下令:“来人,把齐太尉给朕叫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齐太尉也来了。他环视了一周,最后才在堂中站定,恭敬地抬手行礼:“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说,是你和常侍郎勾结,在秋闱中弄虚作假,此事,你可认?”皇上看着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陛下,如此欲加之罪,臣实在惶恐。”齐太尉低着头,却是不慌不忙地为自己辩解,“可指认臣受贿,确实没道理。中榜舞弊的学子与臣毫无半点干系,臣这么做,又有什么可图的呢?”

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高举在身前,冷冷地看着齐从元:“齐太尉,这是从常侍郎家中搜出的书信,里面是你指使他构陷王尚书的铁证,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么?”

“这……”齐太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转头看向皇上,“陛下,臣冤枉啊。”

“铁证如山,请父皇定夺。”太子高举着书信,声音砸在大堂内,铿锵有力。

皇上看着堂下这一圈的人,有他倚重的大臣,也有他亲立的皇储,如今却要在这里斗得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又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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