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
林听雨闭上眼,牵了牵唇角,继续安心地入睡。
虽然凌晨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大年初一不睡懒觉,但第二天还是睡到下午,林听雨才慢吞吞地起床。
他揉着眼睛裹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陈澍早就洗漱完毕,坐在房间里的办公桌前,用iPad刷题目。
“早啊哥。”林听雨打着哈欠,“新年好。”
“早。”陈澍从屏幕前抬眼看他,“睡得好吗?”
“特别好。”林听雨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澍。
“那,起床?”陈澍眼中也有笑,“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市中心转转,到点了我们就出发。”
“好。”林听雨掀开被子,懒洋洋地地爬起来。
出门前,陈澍忽然把一个胀鼓鼓的红色封包递过来。
“给你的。”
“这什么?”刚系好鞋带站起来的林听雨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
“……过夜费?”林听雨抬头看陈澍,犹疑地问。
“……新年红包!”陈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都被气笑了,“雨崽,新年好。”
那是陈澍昨天来找林听雨的时候就事先准备好的,一直等着机会拿出来给他。
雨崽——
这是大年二十九那晚吃饭时,夏途南给林听雨起的昵称,还在饭桌上叫了好几次。
除了夏途南,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林听雨。
换作在小破县城里,哪有人敢这么叫林听雨。
荆市那些人吧,叫他疯狗的也有,叫他太子爷的也有。
叫他什么雨哥、阿听的也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叫他“听爷”。
“雨崽”这个昵称从陈澍口中叫出来,总觉得……
“谢谢你啦澍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林听雨笑起来,把陈澍给他的红包收起来,“好像叫小孩儿一样。我是你崽崽吗?”
林听雨家不过年。
他也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别人给的红包了。
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更多的是温热的感动。
“你不就是我的小男孩儿吗。”陈澍眼中冷淡的神色蓦地变得柔软,“崽崽。”
“崽崽”可比“雨崽”杀伤力大多了。
再加上陈澍的口吻还带着几分宠溺,林听雨的心“咚”地撞了一下。
妈的,这人不是挺高冷的吗?讲起情话来怎么一套一套的……
“那我长大怎么办?”明明被感动到了,可林听雨硬要跟陈澍抬杠,“不是小孩了呢?变成油腻的秃顶中年男子,或者穿着白汗衫大短裤在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头儿了呢?”
“我的男孩在我怀里可以永远十八岁。”陈澍低眼,去牵他的手,“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坚强、勇敢和独立,不要太过于依赖我。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希望你一个人也能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明明前一秒,林听雨还被陈澍的前半句话感动得心脏抽抽搭搭的。
下一秒,后半句话就让他皱起眉:“离开你?我?我才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陈澍见他急了,笑了笑,“从主观上来说是不会,但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可能哪天我得了不治之症,或者出了意外呢?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客观因素。”
“你不要瞎说。”林听雨眉头皱得更紧,“大过年的不吉利。”
“总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客观存在的事情不是你不提它就会消失的。”陈澍把他的手揣进口袋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勇敢坚强地继续生活。”
“不要乱讲!”林听雨生气了,“没有这种事!没有!”
“嗯。”陈澍低下眼看他,语气淡淡,“以后,只有死神才能把我们分开。”
林听雨忽然停下来。
陈澍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
陈澍也看着他。
“陈澍,”林听雨开口,声音有点干涩,“是我先喜欢你的。我永远喜欢你,直到你不喜欢我了,我也还是喜欢你。”
陈澍的眼神闪了闪。
“从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把你种在了心里。你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我心脏里的每一根血管都是你盘根错节的树根。”林听雨看着陈澍的眼睛,接着说,“如果硬要将你从我的心里连根拔起,那么那些树根将连着肉,带着血,把我的心脏整个毁掉,永不愈合。”
“……”陈澍看着他,表情软了下来。
“死神也不能让我离开你。”林听雨笑了笑,“他只能在把你带走的时候,把我也顺带捎上。反正我也不是没死过。”
“别乱说。”这回轮到陈澍蹙眉,“大过年不许说死。不过年也不许说。”
“知道生气了?”林听雨扬眉,“是你先说的。”
“是。”陈澍叹了口气,“是我先瞎说的,我不好。”
“该掌嘴。”林听雨说。
“来。”陈澍冲他仰了仰脸。
林听雨盯了陈澍一眼,抬起手朝陈澍的脸伸过去。
却在陈澍做好挨揍的心理准备时,一把勾住了他的颈,然后亲了上去。
“以后可别瞎说了啊。”林听雨贴着陈澍的唇,低声说,“今年过年我很开心。我很久没有体会过过年的滋味了。”
“嗯。”陈澍搂了搂林听雨的腰,“听你的。”
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按照计划,吃饭,逛街。
大年初一的市中心人山人海,他们被裹挟在人群里,就像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
但是到处张灯结彩,街道两侧的商店门口贴着春联,地上还有红色的鞭炮残骸,空气里弥漫着爆竹燃尽后的硫磺味。
有点好闻。
周遭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热闹得很。
年味啊。
第一个有陈澍的新年。
林听雨想着,心情也跟着扬了起来。
到了时间,他们打车去了陈澍的堂姑家。
陈澍提前跟孙兰打了招呼,说跟林听雨一起去,所以他们和孙兰分两路出发。
至于陈胜华会不会去,陈澍并不关心。
两人在陈澍堂姑住的那个小区附近下了车。
林听雨站在路边,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紧张。
他很多年没去亲戚家拜年,早就忘了这种场合该怎么交际,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林听雨默默地深吸一口气。
“听雨。”
就在这个时候,陈澍忽然叫他。
林听雨抬眼。
陈澍的表情褪却了昔日的淡然,变得郑重起来,眸光暗沉。
这样的表情让林听雨意识到,陈澍有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
他不由得站直了身体,一改漫不经心的姿态。
“等会儿到了那,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轻举妄动。”陈澍看着林听雨的眼睛,声音很坚定,“有我在,我会处理好一切。”
听到这句话,林听雨的心情往下坠了些。
他忽然意识到,接下来,陈澍所要面对的事情,并没有他言辞中吐露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不。
那些以前是陈澍自己要面对的。
现在有他在陈澍的身边,就像在小破县城时那样,他可以陪着陈澍,他们一起去面对。
想到这里,林听雨也看向陈澍,郑重地说:“陈澍。”
“嗯。”陈澍看他。
“你也别害怕。”林听雨伸手,碰了碰陈澍垂在身侧的手指,“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陈澍静静地看了林听雨一眼。
“好。”他唇边勾起一点很淡的笑意,反手去握林听雨的手,“我不怕。”
十指交缠在一起。
“阿澍,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耳熟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林听雨心中一冽,顿时挣开了陈澍的手。
他和陈澍同时扭过头去看。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孙兰拎着挎包,站在不远处,拧着眉看着他们,表情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飙车太狠有点晕车,本来今天想歇会儿,不知不觉又写了这么多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