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榨油机的图纸实在是有些复杂的,即便是谢辞渊已经将里面各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标注了出来,可若是没有一点基础的人看了,还是抓瞎。
吴天歌挺好奇谢辞渊让他帮忙找这样的大师,所为何事。
偏巧,他还真的认识这样的人。
中州府有一个归零寺,他刚出生的时候不足月,身体虚。他的娘亲时常去归零寺祈福,等他大了些,也经常带他过去。
寺里有个和尚,别热都叫他妙缘大师,据他自己说,他跟自己挺有缘的,所以每次吴天歌过去,都会听妙缘说一段佛法。当然,渐渐的,也知道了,妙缘喜欢机关。
吴天歌是很将谢辞渊说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所以在收到谢辞渊给他的信之后,就上了一趟山。
“阿弥陀佛,就快要除夕团圆之际,你今日来寺,是有正事?”
吴天歌点头,将谢辞渊的事儿说了一遍,之后又强调,“妙缘大师,你知道谢辞渊的吧?虽然他时运不济,可他依旧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既然他需要懂机关的人帮他做东西,那我相信,他那个东西,一定是很神奇的东西。”
“你这样信服他?”
“读书人几乎都看过他的文章,所以读书人几乎都是信服他的。”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才是常事。可是谢辞渊的才气,就是让人服气的。
妙缘也是个妙人,很喜欢结交一个有趣的人,听吴天歌这样形容,心里就先对谢辞渊好奇起来了,于是点头说道:“过了正月十五,你让他来寺里找我就好。”
“成,多谢大师。”
吴天歌得了妙缘的准信,也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谢辞渊,谢辞渊不知道归零寺,不过因为吴天歌帮了他这个忙,谢辞渊还是出门见了吴天歌一面。
两人约在了一家茶楼见面。
这会儿正是天冷的时候,外面还没有什么人,茶楼里面也还是冷冷清清。
谢辞渊原本想着,就坐在大堂就好,看的开阔,空气也好,还能看看民风民俗。不过显然,吴天歌并不是这么想的。
吴天歌定了包间,又点了一壶好茶,并几样点心。
两人坐下来,吴天歌这才问道:“谢兄,你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怎么每次约你,都没有时间?”
谢辞渊说道:“一些乡趣,还收了个弟子。”
“乡趣?跟你要做的那机关有关吗?”
“不是机关,就是一台榨油的机器。”
“榨油?”
吴天歌生来就是公子哥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可是要让他知道油是怎么来的,布匹是怎么来的,那就太过强人所难了。
这会儿冷不丁听到榨油两个人,他就有点愣神。
“是啊,从我腿上落下残疾,就不怎么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寄情山水,偶尔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再收几个弟子,也很不错。”
主要是,他也挺馋花生油、芝麻油、大豆油、菜籽油的。
人生遭逢巨变,由虚向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辞渊在这个时候也有近半年了,早看明白了一件事。
原身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天才,很多事情,别人不会,但他拿出来,便会有人信服不已。
吴天歌也算是帮了他不少忙,谢辞渊便斟酌着说道:“说起来,我家的赵伯精通望天之术,他判断我们这里最近几天就有大雪来临,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回去做好准备吧。”
吴天歌他爹是中州府的知府,若此地发生雪灾,他爹自然是有责任的。
所以吴天歌很明白,谢辞渊这句提醒,实际上就是让他去跟他爹说一声。
他不觉得谢辞渊会用这种事情唬弄自己,这事儿多半是真的,他脸色郑重起来,朝着谢辞渊抱拳,“多谢谢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