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眼,宛若一把又一把的利剑,刺入肺腑,缴地呼吸都沉痛不已。
两人轮番劝说,陆旌眉眼越发不耐,“说够了么?”
吴川小心翼翼道:“属下可代替殿下去徐州取玉牙梳,还望殿下恩准。”
陆旌看他一眼,没吭声。
吴川默默在心里收回了这句话,上翎军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给姑娘家挑首饰只会遭到白眼而非夸赞。
就连殿下,都是在五小姐那里接连碰了几次壁之后,才渐渐培养出了点审美。
他上次自告奋勇帮殿下给顾宜宁选了个长簪,隔天就被相府退了回来,而后陆旌冷了他一个月有余。
从那以后,他惹谁都不敢再惹顾宜宁这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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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沉,陆旌翻身上马,瞥了眼身侧的相府府兵,眼底阴沉晦暗,声音也淡漠地令人心颤,“以后你家小姐的事,不必再告知本王。”
府兵低着头愣了下,应是。
吴川心中一喜,只觉殿下幡然醒悟,终于肯及时止损了。
他急忙补充:“像信件之类的,莫要再送到殿下面前了。还有,也请五小姐日后少来叨扰殿下,上翎军中事务繁重,恐没有时间招待。”
说完后抬头看了眼陆旌,见他神色寡淡,没有出声否认,才堪堪松了口气。
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前面一辆是为受伤的陆旌准备的。后面那辆马车锦帘微掀,下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身穿月白蝶纹缎裳,发坠银凤镂花长簪,恬静又温雅,姗姗走来,脸上满是担忧。
吴川摇摇头,殿下身边缺的,该是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对,而不是那位娇纵任性的五小姐,他颔首行了个礼,“叶姑娘。”
叶雅容微微点头,目光转向端坐于马背上的陆旌,惊讶问道:“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吴川摸摸鼻尖,作答:“要再返回徐州一趟。”
“为何?”
叶雅容是陆老夫人请去的贵客,有了老夫人的撮合,将来兴许会嫁到瑾王府,一想到这些,吴川说话都略艰难:“......要去徐州帮相府五小姐买两把玉牙梳。”
听到顾宜宁的名字,叶雅容面色不虞,她稍加掩饰,又是一脸担忧,“可殿下前几日刚中了毒箭,这样来回跑,怕是会耽搁伤口愈合。”
吴川摇头:“殿下固执。”
“我有办法。”
叶雅容回到马车,从行李中取出首饰盒,款步走到陆旌马前,衣摆轻飘,她羞涩地叫住眼前人:“殿下,您看这是什么。”
男人轻淡的目光扫来,叶雅容脸颊微红,下意识把盒盖打开,锦帕之上,摆放着两把温润的玉牙梳:“殿下不必再回徐州了,可将这两把梳子赠与顾五小姐。”
陆旌收回视线,动了下手中的缰绳,马蹄跃起。
叶雅容见他打算要走,急切道:“殿下。”
“她不用旧物。”
男人皱着眉,冷冰冰留下一句话后,纵马离去,不一会儿,一行人马只剩下背影和地面荡起的一层尘土。
叶雅容被下了面子,姣好的面容有些难堪,见陆旌的心腹吴川和周寒都在,语气颇为委屈,喃喃道:“这哪里是旧物,明明都是新买的,徐州城内最上等的玉牙梳,还是让殿下嫌弃了。”
周寒从不理会这些,没听完便离开了。
气氛更为尴尬,吴川笑着打破僵局:“这么好的梳子怎会被嫌弃,殿下只是不想让叶姑娘割爱罢了。”
他嘴上这么安慰,实则清楚陆旌为何亲自前往。定是找手艺最上乘的玉雕师和画技最出众的画匠一起打造梳子去了。
若只靠一块好玉,是无法雕出精巧之物的。
毕竟平平无奇的东西,顾宜宁是一眼也不肯多看。
陆旌走后,天色已晚,他们打算原地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吴川看了眼发愣的相府府兵,“你是明早和我们一起回京,还是......”
府兵想起春桃说的快去快回,立刻抢了话:“我得回相府复命,须现在就走。”
吴川也不拦他,“现在走也行,只是殿下去徐州这件事,不可宣扬出去,就连你家小姐也不能说。”
“殿下负伤,本就危险。若是让贼人得知去向,回京路上恐会遭到埋伏。若你家小姐问起,就说他跟我们同行。”
府兵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一路向京城奔去。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在心底暗暗吃惊,瑾王殿下对自家小姐倒是用情至深,但是,送完那两把梳子后,怕是要收回情谊了。
他在战场上那般果决,在□□上较起真来,定然也会翻脸不认人。小姐想要挽回殿下的心,怕是困难。
京城内一连几天都阳光晴好,墙角已经冒出了一簇一簇的新绿。
棠梨院内。
顾宜宁懒懒坐在秋千上,脚尖点地,裙摆翻飞,石榴色的衣衫将娇艳点缀地恰到好处。
府兵名唤慕二,复命完以后,悄悄抬头看了眼自家五小姐的脸色。
这无忧无虑不知愁苦为何物的模样,真是隐隐让人担忧。
想了想,他犹犹豫豫地提醒,“小姐,和殿下同行的人中,有一位年轻女子,吴将军称呼她为叶姑娘,言语间很是敬重。”
顾宜宁浅浅蹙眉,仔细回想了一遍,也不知这叶姑娘是谁。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不然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轻飘飘哦了一声。
便没有了下文。
慕二这回连声音都小了许多,“殿下还说……以后关于您的事情,都不必再告诉他了。包括信物往来,能少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