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身子一僵,呆看着他。不知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但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不会认为他真的是为对她态度不好心有歉意而说出此话,这人一向是算计明白的很。
看她惊讶神色,他只道;“怎么?你难道不是作此打算的?孤若是再不允你,你莫不是要将这七孔桥下的河水给淌个遍?年华,你想得孤信任。可你自己又何曾信过孤?”
第二次质问了,年华没有像上次林中遇刺那般慌乱,只一思索,便抬头直对他的目光,犟脾气就又上来了。
“明月灯火下,七孔桥旁,殿下单就注意到了我不成?!双方互信看似公平,实则不是。府中客卿皆忠心与殿下,但殿下又真信几人?我信之与殿下,一瞬之事。殿下之信于年华,贵若千金。所以须得殿下先信了年华,年华真心回之。这才公平!”
她说这话时,其实是底气不足的,歪理一通…但是不能一味的由他牵着鼻子走吧。那样会对她越来越不利的。
禹珏尧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此番大逆之话,微有惊色,但更多的是内敛的深邃沉色,他从方才就一直盯着女子。而年华被他那目光灼烧,又因口出妄言,不禁后退两步。
“你说明月灯火下,七孔桥旁,孤怎就注意到了你?”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咱说信任呢…”她一时舌头打结。上元节都是俏公子寻小娘子的,她这么一说…
“那是因为这桥上单就你疯癫罢了。”他轻抿了口茶水,慢悠悠的说出口,不似方才的语气。
年华眼睛上翻,一时失语,知道自己肯定斗不过这位爷,心下又强忍了怒气,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正当她欲再次开口缓和气氛时,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侍从甫在禹珏尧耳边说了几句,禹珏尧便挥手让她退下。
年华知自己不能如此无趣,这话再谈下去也是枉然。之前四王爷传话时侍从尚且只是门口传话,并没有直接进来,这次一定是什么紧要的事,想罢便也只能悻悻退下。走到门口时,想了想还是将心中想的说出了口。
“殿下,想必顾侯爷已经告诉你,我今晚寻你之事。我想你应是不喜我这样,但是年华今晚本想着告诉殿下,年华…信殿下。经谭家一事后,年华心中也为你当日一番话所感,想呆在你身边,想帮你。但若是…不需要,那便算了吧。”
说完,就立刻转身走了出去。最后一眼看到禹珏尧微惊深邃的眼眸,心中竟有丝害怕…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他有什么价值,但肯定是有的,这点她一向自知。有价值,才能利用,才能有所…不同
顾珏暔看穿了她对禹珏尧的心思,怕是…生了男女之情。有些讥讽,有些可笑,但她一向不晓得什么是自欺欺人,有便是有了,不会拗着不认。她这人若是肯活的糊涂些,胥家的事也会放下了,便不会走到如今的境地。
那天在林中,禹珏尧一直护着她,像一个男子护着心爱女子的模样。他刚刚又将她从水中救了。救了她两次…
从来没有人,这样怜惜过她…可能,在他眼里,那不是怜惜吧。那枚玉佩,她无意中找到,却私心一直不还回去,从那时起,她便明了自己的感情。
街上还是一片繁华喧嚣。只是这会儿子看着终是有些刺眼。以是禹珏沐突然出现拦住惶惶失神的她时,她径直走过,自动忽略掉。
楼上雅间内,禹珏尧又站在了窗前,窗外繁华美景成画。这雅间窗子位置开的好,将七孔桥的盛景尽收眼底。今晚便是于此无意看见那个疯癫女子的大胆行径,当时他正好派人去寻了禹珏沐来。此时又看到女子失魂落魄的走出酒楼,他眉头微皱,吩咐身旁的侍从派人一路紧盯着楼下的两人。
雅间房门又被打开,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踱步进来。他微微回过头,眼里难得一抹柔光闪过,惊艳了房角的琉璃灯色。
“阿尧,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来赴你的约。我也…有些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