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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1 / 2)


周自横在那之后?大概每星期都能接到周琮的电话,有时候是问问学习,有时是提醒他天?气冷该加衣服,都是一些?琐碎平凡的小事。

虽然?父子俩之间的话依旧不多,但相对于之前的争吵和不快,关?系已经缓和许多。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版型良好的风衣被换成了臃肿的羽绒服,季慵终于向恶势力?低头,穿上了那条老年?版加绒加厚秋裤。还特意把剩下一条留给了周自横,当然?对方穿不穿就另说了。

课程也进入了收尾阶段,支往和万方像班上同学一样,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考试周复习阶段。平时听不听课看不看书不要紧,都这个时候了,佛脚该抱还是要抱一抱。

连林平之也开始抱着一摞书在图书馆里啃,都不怎么?来找几人玩。

周自横在星期天?的早上被季慵硬拽起来拉去了图书馆,对方扔给他几本书后?就开始戴上耳机自己看书。

周自横拿起面前的化工原?,随便打开一页,里面的重点都被荧光笔划出来,旁边还贴了便利贴,上面是一些?例题。

这书是刚开学那会儿季慵拿着自己的教材打印给他的,他一学期没怎么?翻过,结果人连重点和笔记都给他做好了。

平时季慵上课的状态,也不像好好学习的样子,没想到一临到考试就开始放大招。

连佛脚都抱得比其他人高级。

两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冬日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照进来,打在季慵脸上。

微微垂下的睫毛被折射出小小的七色的光,季慵脸上每处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周自横有些?愣神,这个戴着白色耳机低头看书的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他的生活,攻下他坚硬的外壳,把他原本安静的心搅得一池春水。

季慵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抬眼笑着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看书的样子太迷人?”

周自横眼皮抽了抽,收回视线,这人别说给一点阳光,就算是阴雨天?也能灿烂。

他把注意力?放在书上,对着被荧光笔划出来的那道经典例题:“……”

就……好简单。

跟他在少年?班里做的试卷没法比。

周自横正想接着看下去,手机正好振动?。点开一看——钱若土发来的消息。

话说钳子好久都没联系他了,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周自横点开微信,钱若土给他发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白雪地里的猫爪印,一张是墙头的红梅,被雪点缀着。

【看,我拍的是不是特好?嘿嘿嘿】

周自横给他发消息。

【你那边下雪了?】

刚发过去,钱若土就给他打了电话。

周自横拿着电话去外面走廊上接。

“喂?周天?才,最近忙什么?呢?”钱若土那边挺安静,没什么?嘈杂音,“都没怎么?联系我啊!”

周自横把高林被辞和自己被诬陷作弊的事情跟他说了。

钱若土在那头义愤填膺,嘴上帮着出了一通气后?说:“不过你这室友还真好,哥们够义气。”

“嗯。”周自横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啊……还不是那样,不过物?专业真的太无?聊了,我平时上课都听不进去。”钱若土的声音有些?沮丧,“我现在真是烦透了,马上就到期末考试,也不知道自己能过几门。到时候挂科被我爸知道了非活扒我一层皮不可!”

周自横安慰他:“没事,你看重点,随便写一部?分就能过了。”

钱若土:“……”你以为我是你啊,随便写写就过了。

“我爸到时候肯定会让我考研,怎么?办?我一想到以后?还要继续研究物?我就头皮发凉。”

“那就不考研。”

钱若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感觉闷闷的,“你说我以后?干嘛啊?一个普通大学生,估计出来还是给人搬砖。”

周自横顿了一下,“没事,总会有未来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关?于?想,关?于现实?,关?于未来。

周自横挂了电话,刚准备进屋,手机又振动?了。

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归属地在本地。

对面一直没出声,周自横“喂”了好几下,以为是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断,熟悉又稳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周自横浑身一僵。

季慵见小室友都出去一小时了还不回来,心想着跟谁聊电话呢,这么?久。结果一出门就看见正倚在墙壁边低头沉思的少年?。

周自横同时也看向他,那是一双包含了惊慌,无?奈,愧疚和害怕等?多种情绪的眼睛。

季慵走过去,轻声问他:“怎么?了?”

周自横摇头,半晌后?终是叹了口气。

“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从出租车下来,两人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是郊区,远离市中心的喧嚣,多出了一份宁静,空气也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很适合居住。

周自横和季慵并排走了十分钟左右,看见一栋独门二层小楼,楼前还有个小花园,里面种了不少植物。可惜现在是冬天?,放眼望去只剩下一片绿色。

“我就在这待着吧。”季慵在离二层小楼的地方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大石块就坐在那儿,“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周自横点头,慢慢朝着小楼走去。

离得越来越近,他发现花园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依稀能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弯着腰给身边的植物浇水。

即使过了半年?,周自横见到这人,心还是猛颤了一下——那是他的导师徐涛。

就在三个多小时前,他的导师给他打了那通电话,第一句就是——

“过的怎么?样?”

周自横沉默了半天?,他以为徐涛会骂他,责备他,甚至恨他,他都会承受着。可是对方只轻轻一句问候,就让他的愧疚感更?强。

“我……我……”周自横一开口竟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那边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轻叹了一声:“我一直都等?着你来找我,结果到最后?……还是我来找你啊……你这孩子。”

“你这孩子”将周自横的记忆一下子拉到了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脾气倔,老爱跟楼下几个黑人兄弟打架,每次被徐涛逮住时,对方都会这么?喊他。

你这孩子。

这个称呼不知道带着多少亲昵。

周自横心里堵的发闷,眼睛干涩,鼻子发酸,愧疚和自责由心脏处滋长蔓延。对着电话一阵沉默后?,他颤颤巍巍发出了三个字:“对……对不起。”

徐涛像是没听见这声对不起似的,浑厚慈爱的声音传过来:“你知道我的地址吗?半年?没见了。”

周自横回神,是啊,半年?没见了,但是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导师呢?又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对方的原谅呢?

不知不觉,他离那栋小楼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

老教授背对着他,手上浇水的动?作依旧没停:“来了?”

周自横有些?不自然?:“嗯,来了,老……老师。”

徐涛回头看了他一眼,周自横看上去比离开美国时更?挺拔了,眉宇间的那些?烦躁和戾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坐那儿,等?我浇完花。”徐涛看上去并不着急和对方谈话,往墙角正中央的几个石凳一指,就开始继续浇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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