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应元雪趁着天色不明,连夜离开皇宫,返回王府。
萧疏韶在他将要离开时突然惊醒,迷蒙间给他塞了什么东西,他心?不在焉,随手揣进怀间,和萧疏韶道过?别就?走了。
冬日的风扑在脸上,宛若刀割。这?疼痛却没能唤醒应元雪的神思。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沈闻说信函曾有人看过?,那人必定不是萧疏韶。
若萧疏韶知晓那些密信,一应证据早就?该被销毁,绝不会留到如?今。
而除却萧疏韶这?个天子外,还能知道密室开启之?法的人……
年少时一同闯进密室的记忆浮上心?头,应元雪闭上眼,在冬日黑夜呵出一口冰冷的雾气?。
萧疏梧见过?那些文书,他知道薛家满门皆是忠骨,知道自己的恩师是被人陷害无奈自戕,他也知道……当年那个与他同进同出的白衣少年,那个从小?体弱,被所有人称作?神童的薛然是无辜的。
他都知道。
一股暖流涌进心?中,仅仅是这?么想,应元雪便高兴得快要落下泪来。
他从小?认定的主君,没有把他当成逆臣子孙,真好。
一路御轻功回到王府,黑夜包裹住应元雪血红的衣衫。那一袭红衣行至王府门前,倏然停住脚步。
静谧的夜色中,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如?此明显。
应元雪目光一凛,抽出腰间软剑,向着发出声音那处直行而去。
王府前厅的房檐上,几?名黑衣人悄然无声,身形隐蔽地向萧疏梧卧室靠近。
应元雪冷笑一声,提剑跃起,剑尖直指一人后心?。
那几?人听到破空声,立刻回身防御,但还是晚了稍许。应元雪的软剑刺进一人心?口,然后利落抽出,一脚将痛得站不住的那人踹倒在地。
其?余四人绕着应元雪围成一圈,警惕地盯着他。
应元雪冷然道:“你们是谁的人?南回皇帝?北齐皇帝?”
几?人不做声,互相之?间换了眼色,齐齐举剑,对应元雪迎头而上。
应元雪的软剑在手中挽出一个优美的剑花,继而剑尖直指其?中一人。四人围攻,他对三?人的招式只是稍作?格挡,只缠着其?中一人,招招直取要害。
须臾,那人被应元雪一剑刺中咽喉,浑身剧烈地痉挛两?下,倒地不起。
应元雪身上也被剩下三?人划出几?道伤口。血渗出来,沾到衣服上,又消失不见。
“南回的招式,”应元雪淡淡道。
那三?人见身份暴露,攻势越发密集如?雨,毫不留情。应元雪几?乎不躲,他们的剑刺在他身上,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只对准自己选中的一人接连出招。
很?快,他浑身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偏偏大?红衣衫吸走了所有血色,叫人看不出端倪。
而那五人的刺客团此时只剩一人,最后这?人看向应元雪的眼中满是惊惧,他的剑在手中抖了抖,忽而脚尖一转,竟是想跑。
应元雪轻笑一声,不过?两?个起伏便拦住他的脚步,他逼近最后那名刺客,声音宛若鬼魅:“头儿没警告过?你们,不成功,便成仁吗?”
刺客见逃跑无门,运起全身力气?,挥剑砍向应元雪。
应元雪一声冷嗤,侧身躲开他的攻击,手臂一抬,软剑剑柄狠狠撞向那人的下巴。那人骤然瞪大?双眼,神色痛苦如?同服了剧毒。
他挣扎地颤抖两?下,对应元雪道:“自……己人……”
一缕黑血顺嘴角流下,他徒然地颤动身体,然后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谁跟你们自己人。”应元雪冷哼,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到一边,将软剑放回腰间,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与刺客缠斗时,一个只着寝衣的高大?身影一直掩在窗影之?后,无声地注视着他。
应元雪简单处理了伤口,躺在床上眯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拂晓,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缝洒进房间里?,他便醒了。
这?么短的觉,他竟然梦到了许多陈年旧事。
年少时因为体弱,被全家人疼着宠着小?心?呵护,他是皇子伴读,整日与萧疏梧同进同出;
后来一年元日,大?雪纷飞,薛家满门悉数获罪,父亲与叔伯的鲜血溅起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