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安站在那已将枝条修砍干净的粗大树干旁,不断挥刀砍着,当得上俊的脸上满是认真,裸露在外的臂膀绷紧,因劳作锻炼出来的肌肉块块垒起,拉出条浅显的曲线。黝黑的肌肤上面,淌着细细的汗,在阳光下反衬着一层不显眼的光。
别瞧他块头没猎户来得那么壮硕,可她最是知晓,那双臂膀到底是多么有力,绕在她臀上托着的时候,咋都掰不动……
“小冉,你不是说要看桑椹熟没,愣在这做什么……啊!”蹲在小潭边洗手的柳儿一转身,便见小冉呆怔在那不动,心怀疑惑地发问,结果话还没说完,便感到脚后跟有一什么快速游划过,隔着裤子都觉着有些冰凉,令人发寒的酥麻自脚后跟传上脑海,顿时吓得叫出声。
她顾不得其它,整个人往小冉那边扑去,“冉儿快走!有东西从我脚后跟游过!”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蛇了。
顾家父子听到了这动静,齐齐停下动作,相视一眼后,顾子安道:“爹,咱们过去瞧瞧吧。”
“诶好。”两人放下刀,起身往小冉他们这边走来。柳儿最是怕这些蛇蜘蛛等物,这一下吓得够呛,看见草都有些心慌。
小冉瞬间回神,因着上一世的经历,知晓这因有小潭,鸟兔等物比别处多些,心里隐隐做有准备,倒是没柳儿那么慌张,但心里也是怕的。
说是快走,但哪里敢乱动,万一那蛇没走远被惊了,扑上来咬一口可怎好。小冉掏出背篓的镰刀握紧,往旁地探探,见没什么才敢拉着柳儿走两步,两人慢慢挪着。顾氏父子远远便瞧见俩女娃娃慢慢挪动,目光警戒地盯着周围。
“那两个女娃娃,你们没事吧?”顾父高声喊问。顾子安跟在他后头,沉默地扫向两人。
后边那个心内的惊恐,在面上一目了然,而前面那个虽表现得镇静,但眉眼透出来的害怕,却骗不了人。倒也算是胆大的了。顾子安暗想。
小冉知晓他们一家子都是心善的,是不想与他们碰头,出什么岔子,才忍住没叫唤,哪想他们自己过了来。
这一世他们才是初见,不能表现太过异。碰蛇的慌乱,被见顾子安陡升的慌乱遮过,她握紧手,压压那股情绪,才应道:“没事。只是刚刚这里才有蛇过,我们有些害怕,若是阿叔方便,可以过来拉拉我们吗?”
她控制着自己,不敢让视线放在后边顾子安的身上,但哪里能完全克制,还是频繁瞟了几眼,水灵的眸子盈着复杂情绪。顾子安为了避嫌,瞄了一眼两人,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微垂着头,倒是不察这层。
柳儿正怕得紧,见有人来,一时也顾不上柳儿娘叮嘱的那套不要与外男接触避嫌的说辞,忙声应和小冉的话。
顾父征得她们的同意,随手拾了条树枝,敲探着往她们走去,顾子安想了想,站在原地没动。有这么个似叔伯的长辈带着,两人心安不少,慢慢走出那带,顾父将她们带到他们方才砍柴那带,才停下。
他们动作大,需要的地也大,一来父子俩便简单劈砍掉了边上的杂草荆棘,理出一块地来。
“可要送你们出去?”顾父瞅了几回两人,略迟疑问道:“你们不是大龙村的?”
“是,我们是隔壁村的。”小冉说,并没有点名是哪个村的。顾子安默默杵在几步外,握着刀,视线盯着脚边的木材,非常本老实守礼,但小冉就是能清晰感觉到他在哪,心里几般滋味翻涌,莫名觉着有些发酸。
若是在上一世,碰到这般情况,她还没叫唤,顾子安就先抱住她了……
不不!她在想什么,不是说好不再走上世老路了,还想这些做什么,那天就想明白了不是!对对对,这样最好了,大家相安无事各走各路,他不会因她情绪不住牵动,她也不会因家贫黯淡死去。
她将指甲掐在掌心里,佯装无事般,道:“也是被那蛇吓住了,才不敢在那片动,这会出来了,就不麻烦叔叔了。”
她扯唇,浅浅一笑,“我们也没什么可答谢,就方才采了不少蘑菇,送些给阿叔,还望阿叔别嫌弃啊。”
顾父连忙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要这么客气。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女娃娃的,赶紧着家去吧。”
小冉应下,拉着柳儿作势要离开,却在走到边角时,拉了一叶子干净的枝条出来,捧了不少蘑菇放在上头,“阿叔,蘑菇我就放这了,你别忘了拿。”
说完,拉着柳儿就走,任顾父叫唤也不理会。为避嫌一直保持沉默的顾子安,闻言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觉着这女娃娃倒是懂礼。
他杵了会,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转头对顾父道:“爹,这里路深,两个女娃娃走不大安全,我想送送她们。”
顾父看看那一小堆蘑菇,对人印象也颇好,不由点头,“行,去吧。”
顾子安应下,顺着小冉她们走的方向,大步迈开,走了一段在能瞧见两人背影后,才缓下了脚步,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小冉情绪低落,但她不想教柳儿察觉,只能拉出笑安抚她,柳儿缓过那股被吓的劲,活力也回来了,只是仍有些后怕,拉着小冉不住说,一时竟没察觉小冉的不对劲。
这会功夫,顾子安也回味到自己的不对劲,浓密的眉毛轻轻蹙起,本想送到常有人走动那带就返回去。但这会都快中午了,哪家不赶回去做饭了,顾子安没瞅到人,只能将人送出山。
他站在原地看了会,本想转身回去,哪知一直往前走的人突然顿住,然后往后看来,两人的视线兀然对上。
那双水灵的大眼一瞬瞠圆,透着诧异与他看不懂的情绪。
顾子安一惊,眼里闪过惊慌,他连忙低下头往回走,心跳得厉害,莫名有些发虚。
小冉顿在那里,喉头有些发干。柳儿不明所以,顺着往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瞧见,“怎么了?”
“没。”小冉摇头,意图缓下加速的心跳。她扯扯唇,伸手拉住人,说起别的话岔开这话题,两人缓步往陈溪村回。因怕再碰蛇,两人是直接往大龙村这边出来,这会要兜一圈的路程。
这里暂且不提。另一边,那顾子安已回到了砍柴那块地,跟顾父交代完情况后,又拎去刀继续劈砍,看似没有什么异况,但他自己情绪,他的心境已回不到先前,左胸膛里怦跳得厉害,翻滚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
微妙,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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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回到家,已近正午。莫父莫母都回了,才刚说起她,便见回来,莫母不由追问,“怎地这么迟?”
在地里忙活时,早便见有人回来了,她还因为闺女也早回了,暗想午饭不用赶回家做,才在田里耗到这时候。
哪里想是这情况,还好把二儿子留在了家,不至于干完活回来灶还是冷的。
小冉放下箩筐,“咱们村那片山脚人太多,东西都被搜刮得差不多了,找也找不着什么,所以我便跟柳儿去了大龙村那边,这才迟了。”
她没说遇蛇的事,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深究。现下她思路乱杂,编不出个完美无漏洞的经过来。
“难怪。”莫母伸头探看箩筐里的东西,因她捧了不少蘑菇给顾家,又拒绝了柳儿匀点给她,故而原本装大半的缩到只有一半,不过种类倒算多,除却蘑菇,还有几样不大能叫上名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