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进去吗?”
“我们就在外边。少爷您不用担心,您会很安全的。”
他犹豫了会儿才点点头。“那些人……”他指了指站在走廊另一边的一拨人,“跟你们是一起的?”
几人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时微又做了会儿心里建设,然后一把把房间的门推开。
*
“哥!这边,这边——”
王秀丽踮起脚在月台上汹涌的人潮里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属于秦一程的那个后脑勺。她嗓门又清又亮,一声喊出去就有无数个人回过头,其中包括秦一程。
秦一程没花多少力气就冲出了重围。王秀丽怕他又被人流冲走,干脆拉住了他的手。
“朝这边走!那边出不了站,我们必须走这边——”
“不好意思啊小丽,”秦一程被挤出了满头的汗,艰难地从背包侧面掏出张纸,拿起来抹了抹自己的脑门。“给你添麻烦了……”
“哎呀,添什么麻烦!你就是坐火车坐得少,不熟悉而已。我以前也是嘛,经常走错方向闹笑话——”
人群移动得极其缓慢。十多分钟后他们从“蓉城站”的指示牌下走过,又过了十多分钟才被簇拥着挪向出站的地下通道。
从铁闸门里出来看见大广场,大路灯和大广告牌,秦一程又呆了一下——从上火车到下火车这一天一夜里,他时不时就会这么呆一下。
原来南方这么平坦,这么宽敞。想建多少房子就建多少,想有多少块地就种多少块地——哦,他忘了这里的人都很有钱,不用种地。
“哥,”王秀丽把汗湿的几绺发丝捋到耳后,“你想好怎么找了吗?”
秦一程咽了口唾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四周看了看。“我……不着急,慢慢找就好。你不用再管我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哥,我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我必须得问你一句:蓉城可有一千多万人呢,从一千多万里找一个人,你知道有多难吗?”
秦一程抿唇不言。
微微上的那辆大巴车第二天还跑同样的线路,是同样的司机和售票员。他上车后一打听,知道微微在百晟下车后便也在百晟下了车。
他在百晟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当晚他在汽车站对面广场上的一条长椅上睡了一觉——挺多人都这么干,找到一条没人的还花了他一点儿功夫。临睡前他朝老天许了个愿,第二天居然就碰见了之前和微微一起见过的头巾姑娘,姑娘还告诉他,她两天前才见过微微。
头巾姑娘叫王秀丽。
秦一程也是急疯了头,想也不想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她沉吟良久,慎重道:“无论他当时是不是去找他之前的男人了,到最后他多半会回他自己的家乡去。要是一定要找,不如就去那儿找。”
“他的家乡?”秦一程记得那座城市的名字,但也仅仅是记得名字而已。“他跟我说过他在蓉城长大……”
王秀丽打断了他:“蓉城?”
“对,蓉城。”
“那真是太巧了,我明天的火车票,就是去蓉城——”
于是他现在就站在了这里。
王秀丽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不管怎么样,遇到困难了就来找我。我地址也写给你了,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们毕竟都一起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怎么也该是朋友了,是不是?”
“……谢谢你,小丽。”
跟王秀丽道别后他来到报刊亭前——他记得这种地方会卖地图。虽然地图不能告诉他微微在那个小点上,但起码能让他知道蓉城到底有多大。
报刊亭摆得最醒目的是报纸。中央的,省上的,地方的都有,堆起来有一大叠。老板把地图和找零一起扔了过来,他从报纸上捡起它们,垂眼就瞥见了《蓉城晚报》四个大字。
边上一溜是每一版的提要。他晃眼间看见个“时家”什么什么,正要定睛细看,老板不乐意了:“要看先买!”
最后他腋下夹着份报纸,手里拿着块白饼,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写时家的在第四版,一篇很长很长的社评,他从头开始慢吞吞地读。
前边的什么叶氏什么收购他完全看不懂,直到目光来到文章的最后三段:
“……的风口浪尖,时家唯一的继承人,时云亭之子时枫选择与青年企业家、青年慈善家孙越扬订婚可以说是相对聪明的选择……”
被咬了一口的白饼啪嗒一声跌落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