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瑜心虚地拿指节蹭了蹭鼻尖,应承下来:“okok。”
“还有吗?”
“呃……”季二少爷从来没干过这种事,非常不适应地低声开口,“盛决,你能不能给我点钱,不多,还我一张卡就行,你也不想我以后每次去喝酒都得打电话叫你来结账吧?”
“还卡不行,”盛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然后拿出一张卡,用指腹夹着递给他,“这是我的副卡,我设置了一个月十万额度。”
“十万?”
季怀瑜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十万赶个场子多开几瓶酒恐怕就没了吧。
“嫌多的话,我改成八万。”盛决气定神闲地威胁道。
“别别,”季怀瑜悲壮而憋屈地伸出双手接过卡,“感谢金主爸爸!”
一边心里念叨着,一年,就一年。
可是真的太少了,季怀瑜小心地收好卡,支着下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金主爸爸,那我能卖身赎债么?”
盛决喝水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差点被姜茶呛到。
他正对上桌子对面季怀瑜的一双笑眼,里面擒着捉弄他成功的得意光芒,歪着头,没心没肺地咧着嘴。
盛决一下没了和他计较的心思,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季怀瑜这人的特点就是喜欢得寸进尺,盛决刚开始给他一点好脸色,就又开始作死。
“不行,我现在有点丧亲后PTSD,我一用筷子就手抖。”
他刚回国的时候,季鼎给他办了一场特别隆重的宴会,对外宣告自己彻底认回了这个私生子。
华丽的宴会厅里,季鼎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过来,像看猴子一样参观着他这个混血的小儿子。
季鼎唯一忽视了,他还听不懂中文,并且翻译没跟到宴会厅里来。
最要命的是,大家都在愉快地觥筹交错,而季怀瑜还不会用筷子。
十二岁的他就像一幅壁画一样,坐在桌子前面,愣愣地盯着宴会厅里的人发呆。
那时候盛决跟他大哥换座位换到了他身边,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看他没动,盛决简短地用英语介绍道:“这是鹅肝藕夹。”
他抬起眼睛看了盛决一眼,对方和他大哥一样,穿着印着校徽的白衬衫制服,麻灰色的制服领带打得很漂亮,看起来是高中生的样子。
他拿勺子舀起来吃了一口,对盛决低声说了句:“谢谢。”
盛决面色没有一点波动,接着给他夹菜。
“舞茸炒和牛。”
“清蒸星斑鱼。”
“焗酿醉蟹盖。”
“翡翠瑶柱羹。”
盛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报菜名机器,他却配合地一口接一口地塞着吃的。
说实话这是他在中国吃的第一顿饱饭,也是第一次心里隐约蒸腾起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
苏宴说的对,他真的很害怕盛决彻底放弃他。
盛决又夹了一筷鹅肝藕夹,嫌弃地丢进他碗里,打断了他的思维。
对盛决来说,他第一次见到季怀瑜,对方留着长头发,一双澄澈的蓝眼睛,乖巧文静得像个小女孩。
谁知道都是假的,那是季怀瑜还对环境不熟,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本性。
季怀瑜咬着藕夹,感觉到盛决在看他,抬眸含糊地问:“怎么了?”
盛决移开了视线,唇角却添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