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斜乜他:“赌可不是什么好嗜好。”
李兰泽笑,看陈丑奴:“陈兄意下如何?”
陈丑奴眼睫微动:“赌注?”
李兰泽道:“事成?之后,一场酒。”
陈丑奴勾唇,一瞥崖外,道:“酉时。”
李兰泽看向白玉。
白玉扬眉:“戌时。”
李兰泽点头,道:“我赌巳时。”
鸟声啁啾,陈丑奴和白玉不约而同看向李兰泽,李兰泽淡然微笑,撩袍在树边坐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径自调息练功去了。
白玉努嘴,同陈丑奴对视一眼,示意手里的一块枣糕。
陈丑奴瞥一眼李兰泽,上前,在白玉身边坐下,头一低,叼走那块枣糕。
时间悄然流逝,白玉和陈丑奴把枣糕分食至一大半时,小崖下隐隐传来车轮碾地的辚辚声。
三人内功俱是上成?,当下精神一振。
此刻日上三竿,恰恰将近巳时。
白玉心中愕然,偷偷去看李兰泽,却见其人眉目不动,仍在树下四平八稳地调息着。
白玉深吸一气,把剩下的半盒枣糕收好,挎上包袱,悄声探至崖边。
陈丑奴紧随其后。
车马距离小溪尚且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潜伏在灌木丛里,守候片刻,方见芒草丛生的蜿蜒小径上驶来一辆珠钿翠盖、玉辔红缨的马车。
车上马夫穿着深灰短袄,方巾包头,瞧着寻常至极,然提缰抽绳间,赫然有一股敛而?不发的深厚内力。白玉定睛分辨,低声道:“车夫叫四六,只听乐迩差遣,车内人,必然是他了。”
陈丑奴显然也没料到乐迩会来得如此之早,眉心微拢。
白玉继续紧盯崖下动静。
小径至溪边终止,佩饰繁丽的马车在流金般的草丛后停稳,一只纤细皓腕自绛红车帘内探出,撩起帘幔。少顷,一人自车内走下,荧荧日照里,金冠玉缨,华服锦带,一双纤长眉眼冷冽深邃,喜怒不明,赫然便是无恶殿一尊之主——乐迩。
至于那为他挑帘、紧随下车的盛装美妇,自然便是天玑堂堂主——天玑。
“她拿的是什么?”
耳畔落下陈丑奴的质疑,白玉敛神,视线落至天玑捧在手里的正方锦盒,道:“应该是贺礼。”
说罢,赶紧去细看乐迩。
两人下车后,车夫四六守在车前,没有跟随,乐迩仅携天玑走上小桥,径直往庄中而去,行走间,衣袍翩飞,悬挂玉佩的腰际,并无一样兵器。
白玉的心陡然落至谷底。
正如李兰泽所言,乐迩今日并未佩戴凌霄剑。
白玉攥紧拳头,心中不甘,正在这时,乐迩驻足桥下,忽而毫无预兆地朝小崖上一转头。
白玉尚不及反应,陈丑奴眼疾手快,按低她的头,匍匐下去。
风起,水声淙淙,草声飒飒,乐迩定睛巡过对面山崖,双眸微虚。
天玑心念微动,上前道:“尊主,怎么了?”
乐迩敛回视线,勾唇道:“无事,走。”
耳畔风声不息,漫天流云如泄,明灭日影下,白玉缓缓把眼帘撩起,隔着重重绿影朝下望去。
乐迩和天玑已行至镜花水月庄前。
一切如常。
突突乱跳的心重新回至胸口,白玉调整心绪,撤回树下。
李兰泽终于睁开眼皮,一双上挑的凤眸蓄着斑驳日光,风华流转。白玉径直对上,道:“赢的人请。”
李兰泽挑唇。
窸窣声起,陈丑奴自后走来,道:“去吧,我留守。”
殿中情形尚不知如何,越早启程,越有成?功夺回凌霄剑的胜算。
白玉了然,自包袱里取来一支穿云箭交给他,嘱咐道:“如果乐迩离庄前,我和三哥还未回来,便放此箭相示。放完后,立刻离开此处,在望日镇外会?合。”
陈丑奴点头,把箭收下,眼眸深沉。
白玉知他所忧,示意腰侧别着的另一支穿云箭,道:“如我和三哥在殿中遭逢变故,一样放此箭相示,陈大哥循箭而来,即可入殿支援。”
陈丑奴垂眸,片刻道:“量力而?行。”
白玉心中一暖,点头。
身后,李兰泽拂落衣上落叶,临行前,对上陈丑奴深邃的眼。
“李某命在,彤彤在。”
飒飒风声穿林而?过,李兰泽眸光坚定,陈丑奴也眸光坚定,两道视线交汇于和煦日影里。
无言,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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