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烟阁大堂二楼回廊阑干处,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裳,身材纤瘦,作着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阑干处往下张望,见楼下有一龟奴扮相的人,立时喊道:“喂!那谁,去打桶热水来,我家思琴姑娘要沐浴。”
那龟奴扮相的人抬头往上吆喝了一声:“诶!好嘞!”
只见此人眉清目秀,头发简单的由一根灰色发带束起,上面穿了一件紧袖粗布短衣,腰上系着一根灰蓝色腰带,下面是一件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普通布鞋。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下人服饰,却也遮不住清秀的面庞。
细观此人,面上透出一种从打骨子里来的书生气,以及男子身上少有的阴柔,再一细瞧原是一女扮男装的女子,可不正是穿越而来的楚又亦!
原来楚又亦说要从基础做起时,老鸨就立即命人寻来一套下人服饰。
老鸨从下人手里拿过衣裳,递到楚又亦的手里,笑得花枝招展:“喏~这是为你准备的衣服,既然要在这儿做事,即刻起,你便是我曲烟阁的下人,换上衣服,开始干活吧!”
自己许的诺,跪着也要完成。楚又亦哭丧着脸:“行,我这就去换上。”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那么一出。
楚又亦在别人指引下来到厨房,厨房内一个蹲坐在灶炉旁边正在生火的大娘,见来了个面生的小伙子,满脸好奇:“小伙子,新来的吧?”
那大娘三十来岁,身材微胖,因常在火炉旁做事的缘故,脸上烧的通红通红的,身上的衣裙也染上些许灰尘。
楚又亦见是个和蔼的大娘,模样倒与她记忆中的院长模样有几分相像,心里不免生了对她几分亲切,笑着点头:“是啊,大娘。”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儿?瞧你眉清目秀的,倒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做事?”说着,那大娘向火灶内扔了一根木柴。
楚又亦在厨房里找着木桶,同时也不忘回复大娘:“我叫楚又亦。”
不多时,就找来一个木桶,揭开锅盖,从热锅里一瓢一瓢的舀水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要说怎么到这做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楚又亦哀怨的叹了口气:“还不是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只得留在这做工了。”
大娘听闻略显惊讶,随后轻轻一笑:“小伙子,你就是昨晚那个蕙兰姑娘的入幕之宾呀?”
楚又亦也是吃了一惊:“大娘您知道我?”
“自昨晚之后,现在怕是这长安城内,没人不知道你的名讳咯。”大娘哈哈笑道。
她已经这么出名了吗?摸了摸鼻子,不再言其他,只专心的舀水。待水装至过半时,门外进来一男子。
楚又亦抬起头见那男子神色匆匆的,那男子与她一样穿着紧袖粗布短衣,下面一件黑色裤子,应该也是这里的下人吧。
那男子见到楚又亦时顿了一下,随后低头弯腰对生火大娘耳语了几句。
楚又亦事不关己,耸耸肩,继续舀水。不一会儿,那男子站起身对大娘点点头,之后就匆匆的走了。但大娘自那男子走后神色惶惶,似是有什么急事,望着楚又亦努了努嘴,却始终不发一言。
楚又亦见此,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那大娘:“大娘可是有什么难事?”
大娘复又低垂着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刚才那个人是我邻居,他传信说我家今早生了变故,我儿子出了些事”言语间复又低下头去,声音中竟还夹着几丝哭音:“可你看,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又脱不开身。”
楚又亦走到大娘面前,蹲/下身子,与大娘平视:“大娘别急,这儿先交给我,您放心去吧。”
闻言,大娘抬起头,希冀的望着楚又亦:“真的吗?可是,君子远庖厨,你……”想到此,大娘希冀的眼神复又暗淡下去,眼眶还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始终不见半滴泪水滴落。
楚又亦对着大娘宽慰一笑:“您瞧我,有哪个君子会沦落至此?”
“那你这……”大娘看了看马上装好的热水。
楚又亦站起身子摇摇头:“不打紧,我让其他下人送过去就行,”
见此,大娘这才起身,拍了拍染了烟灰的衣裙,扭捏的望着楚又亦:“那大娘就先走了,哦对了,小伙子,记得这锅里的水,每隔半个时辰就得加一次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