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娘再忧心地往窗外看去,瞧见外边浓云密集,电闪雷鸣,心头更是惴惴不安。
若是过会儿刮风下?雨,那冷风刮在他的身上,他穿得那般单薄怎么能受得了?
再等那暴雨淋下?来,只怕一场风寒是少不了了。
崔九娘吃的面也顿时食不知味。
他竟也没有告诉自己,他以后要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崔九娘抿着唇,心情愈发沉郁。
蓟苏知晓崔九娘生辰在即。
所以他特意进了趟宫,假借看望玉鸾的名义,私下?里想与郁琤商量一件事情。
“说起来,我其实也算是皇后的义兄了……”
蓟苏忽然说道。
郁琤冷冷地看着他,直接在他身上盖了个“不速之客”的戳记。
就算皇后告诉过他确实对这个男人没有男女之情,但难保这个男人不会瓜分去皇后心中的位置?
哪怕是芝麻大的位置,郁琤也不想给旁人这个机会。
皇后的心恐怕只能装下?他一个人,旁人想都别想。
蓟苏沉吟片刻,换了个开头:“说起来,皇后有个秘密一直都不曾让外人知晓……”
郁琤立马缓和?了脸色,温声寒暄:“蓟兄何必见外,阿鸾前几日还与孤说许久不见阿兄,甚是想念……”
他说着又立马让宫人送来茶水招待,与蓟苏坐下?殷殷交谈,仿佛情同手足。
蓟苏说:“我听闻陛下?宝库中有一枚夜间光华大绽的随珠……”
郁琤登时拒绝,“不行,那是孤准备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
蓟苏:“……”
“陛下?如?此威仪,为何不将自己送给皇后做定情信物呢?每年送一次,皇后每年得到的陛下?还都不重样呢。”
蓟苏语气甚是阴阳怪气,心中辱骂这大畜生一年到头都不知道送了多少定情信物给他媳妇了?
把他宝库里的东西搬去他媳妇的宝库里有意思吗?
郁琤还在盘算这次定情信物可不可以换来一次鸳鸯戏水机会的时候,听到他这话,骤然灵光一闪。
他忍不住朝蓟苏看去,在对方脸上来回巡睃。
想来他将自己当做礼物送给玉鸾,玉鸾定然也不好意思不要他吧?
只是这等绝世好计对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郁琤怎么看都觉得这狗东西是不怀好意。
“你想从孤这里得到什么??”
郁琤问他。
蓟苏立马和颜悦色道:“我想要陛下?的随珠。”
郁琤说:“可以。”
蓟苏心头一喜。
郁琤又说:“先把皇后的秘密告诉孤,孤再把随珠给你。”
蓟苏:“……”
其实那是他临时编的。
不过他当然知道玉鸾不少的秘密。
其中一个秘密就是玉鸾背地里一直在吐槽大畜生为大畜生这件小事。
蓟苏为了自己的媳妇,出卖了别人的媳妇,顺利地拿到了随珠。
他离开皇宫之前,依稀看见天子恍惚的神情。
大概是受不了这种打击吧?
蓟苏面上状若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等他揣着东西匆匆回去,发觉今日因为雨天的缘故,药铺竟早早关了门。
要翻进院子里去,对蓟苏而言更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蓟苏顺利地回到后院,却发觉整个后院都很安静。
眼下虽未到傍晚,但因为阴天缘由,天早早就黑了下?来。
这会儿雨虽然停歇了一阵,但待会儿必然会雨势更加凶猛,一整夜都未必能够停歇。
蓟苏正迟疑她们人去哪里了,便听见后门打开,正是崔九娘和?阿瑟从外面回来。
崔九娘瑟瑟发抖却不像是冻着的模样,只吩咐阿瑟说道:“快进屋去,将蜡烛全都点上……”
阿瑟也是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冷风吹得,她手脚哆嗦往屋里赶去,却被那台阶一绊,怀里的蜡烛咕噜噜滚落,都沾上了泥水。
亏得半空中及时伸出一只手来,将飞出去那两根蜡烛堪堪接住。
阿瑟抬眸瞧见蓟苏手里那两根蜡烛,顿时后怕不已,“幸亏你接住了这两根,不然今晚上我们九娘都不知道要怎么熬了……”
她说罢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又诧异道:“你怎么进来的?”
崔九娘扶着柱子,声音低低催促道:“阿瑟,快去……”
阿瑟想起这茬,赶忙过去。
蓟苏迟疑地走到柱子背后,瞧见崔九娘脸色微微发白。
崔九娘手指抠着身后的柱子,问他:“你回来啦?”
蓟苏微微颔首。
崔九娘道:“还以为你往后都不回来了。”
蓟苏见她苍白的模样,心口一堵,将她的手指从身后捉出,见她指缝里陷了些漆皮。
他知晓她怕黑,却不知晓她竟然会这么?怕黑。
这般大风雨天,她跑去人家铺子上买蜡烛,人家焉能轻易开门……
蓟苏愈发后悔,他对她道:“你莫要怕。”
崔九娘声音紧巴巴道:“我不怕,等阿瑟点好蜡烛……我就好了。”
她身为医者,可笑的是无法治愈自己打小因为某些事情染上了怕黑的毛病。
她正不知要如?何与他解释的时候,蓟苏却往她手里塞了个物件。
崔九娘低头一看,发觉是颗精致光润的随珠。
这颗随珠光芒熠熠,如?月之辉,顷刻间让她颤抖的神经渐渐被安抚下?来。
她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抬眸朝蓟苏看去。
蓟苏语气略有些不安道:“我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家里没有蜡烛,所以想找它来做你的生辰之礼……”
崔九娘握紧那颗随珠,忽然倾身陷入他的怀中将他轻轻抱住。
蓟苏的话音戛然而止。
崔九娘对他说道:“我担心你在外面会不好过,所以……往后叫我养着你也是一样。”
蓟苏的呼吸陡然窒住。
“这……这样……”
其实他不用她养,他还可以反过来养她的。
怀里的九娘声音愈发温柔:“等你养得起自己的时候,再离开就是了。”
蓟苏顿时声若蚊吟道:“我……我这般废物的人,怕是一辈子都养不起自己了。”
崔九娘点了点头,那正好,她就喜欢废物。
过了会儿屋里蜡烛点亮,阿瑟在屋里唤他们进来。
当天晚上,阿瑟还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她忽然问蓟苏道:“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回来的还没告诉我们呢?”
蓟苏:“……”
他这么?废物还要靠九娘养着才能过活的虚弱男人,当然不能是轻轻松松从墙外翻进来的。
他闷声道:“我钻狗洞进来的。”
阿瑟虽然一脸不可置信,又想嘲笑又觉怪异,但到底还是收敛了情绪,只嘀嘀咕咕道:“那么小的狗洞你也能钻?等天晴了,还是赶紧把它填实了好……”
崔九娘见他竟能钻过那狗洞,打量着他的身体觉得他还是瘦了。
不过眼下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主意。
想来明天她该研究研究男科,看看一些疑难杂症,譬如男人不能人道的毛病还能不能治好了?
不过他就算治不好,她也不介意就是了。
她夹了一块肉片放到他碗中温声说道:“多吃点吧。”
蓟苏登时红着脸将她夹来的肉吃下?。
旁边阿瑟渐渐麻木。
为什么?九娘看着蓟苏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养大的一头猪一般,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啊?
再看九娘若有算计的模样,难不成明天就要把这头猪拖出去宰了?
阿瑟看见蓟苏一脸心甘情愿被宰的乖巧模样,忽然一身恶寒。
大概是春天到了。
阿瑟觉得自己也该把卖猪肉的那个屠户一鼓作气拿下。
这样以后她们家买猪肉一定比别人家买的更便宜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月后抽奖(具体时间等抽奖系统冷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