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便对身旁内侍大声说道:“贵嫔累了,扶她下去休息吧。”“是。”
整个过程,薛贵嫔无任何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高洋,这个一个时辰前还对自己无比宠爱的男人。
高洋连一丝余光都没施舍给她,挥手笑道:“宴会继续。”
舞姬们不敢迟疑,马上在已经清理干净的地板上舞起炫目的胡旋舞,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
酒过两巡,有些醉意的高洋拍拍手,侍卫们迅速抬上一个长案,鲜花铺满,蒙着一块红色的绸布,宛如一道精美的菜肴。
红绸掀起,薛贵嫔赫然平躺于上,白皙而又不着寸缕的身子,耀人眼目,只可惜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声息。
众臣仔细一看,发现薛贵嫔左腹部有个圆润小洞,看来血液就是这样放干净的。
高洋醉眼迷离地看着已死的薛贵嫔,抚掌叹道:“佳人难再得,当真是佳人难再得!”
可只说了两句,他便话锋一转:“但若是是狼心狗肺之人,就不足惜了!清河王!”
清河王高岳一惊,忙道:“臣在。”
“她们两人,原都是你的家伎,你对她们也算不错,但你把她们献与朕后,她们却一直在诬陷你,想置你于死地,当真是全无心肝!”
高洋这话虽是对高岳说的,但高纬却清晰看到,他的眼神是飘向平秦王高归彦的。
高归彦也看到了,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冷汗湿衫。
高洋的眼神飘离高归彦,轻飘飘地扫视其余人:“此外朕还听说众卿的府中的舞姬、家伎,少则数百,多则数千,尤以清河王最甚,竟高达五千人,只怕如薛氏姐妹这般的人不在少数。”
高洋顿了顿,终于说到了主题:“从明年起,大齐公卿府中的舞姬家伎人数不得多于三百,自王爵以下依次递减,众卿可有异议?”“臣等遵旨。”众臣战战兢兢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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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那个内侍走出小屋的,她只知道等她清醒时,换了一身常服的高洋早已站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
高洋面无表情地问她:“觉得朕太残忍了是不是?”高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高洋见状,长叹一声:“就算是前世当了十二年的皇帝,你也还是会妇人之仁。仁纲,你要懂得一个道理,帝王之路是用鲜血铺成的,帝位是用累累白骨堆成的,这是任何帝王都不能例外的事。”
“可是一定要残杀无辜吗?您清楚,那两个女人只是高归彦的棋子?”高纬咬牙道。
“高归彦是宗室郡王,对朕还有用,朕不能为了这件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惩治他,那两个女人的死就算是警告他了。”
他盯着高纬的眸子,语重心长道:“在皇帝眼中,没有无辜不无辜,只有有用或无用。做皇帝,你必须牢记这件事!”
发现高纬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去,高洋放柔了语气:“你现在不能接受也没关系,朕会慢慢教会你这些帝王权术的。只要。。。朕的时间还足够。”最后一句的悲伤不言而喻,
高纬听着高洋的话,不禁联想到再过一年,高洋便要驾崩了。
眼鼻情不自禁泛酸,低声说道:“皇伯父,仁纲明白,仁纲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高洋笑道:“朕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孩子。”
天保十二年九月初九,贵嫔薛氏突发心疾,于当夜病逝,皇帝悲痛欲绝,赐以皇后之礼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