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国位于西海的最中央,占据着光芒闪烁的碧蓝海面上最广阔的一片土地,像懒洋洋憩候在海面上的雄狮。
而此时的莫谙站在“雄狮”心尖尖上的位置,踏着象牙白的地面,银质鞋跟轻巧的碰撞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像在钢琴上踮起脚尖弹奏。
她身后跟着两个眼观鼻鼻观口的侍女,穿过宫殿中她父亲的寝宫,从内部的一条捷径小道走到会议大厅。
——这是最让公主满意的特权了,每次她都能少走很长的路。
宫殿外还只是天际刚刚亮起,天空将亮未亮,一半澄蓝,一半深蓝,而殿内被灯火和宝石的光照的如同白昼。高高的穹顶上雕刻着花之国的传统花纹,十几盏昂贵水晶组成的吊灯垂着。
莫谙觉得头顶的符号,像极了她小时候过年贴的窗花,吊灯和彩色矿石又让人想起西方中世纪宴会,真是奇妙的中西结合。
侍女跟着公主停在暗处的角落,放下了手中公主洁白的裙摆,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疑惑。
莫谙今年十二岁,从身高和发育来看已经远超过同龄人,有着柔软的少女感。她妍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也淡淡的,望着从自家会议大厅。
这里面挤满了西装革面、皮鞋亮的能照镜子的男人,轮流给国王禀报他前往世界政府时期,发生的大事。
她的目光,从一个地中海中年男人落在一个矮胖男人身上。
这个的儿子被她揍过,这个也被她揍过,他们长的和他们父亲还挺像的。
莫谙也没什么优点,就是长期训练下脑子特别好使,记忆力也很不错。如果把正常人的大脑比作一块会慢慢消磁的卡片,那莫谙的大脑就是用超越现代技术做的永动机。
她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每一个周目,每个周目的每一丝细微差别,都铭记在心里。拿出的态度差不多就和以前高考差不多,废寝忘食、夜不能寐、悬梁刺股——在面对生存危机时每一个人都认真的不行。
哪怕是莫谙。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界面像个劣质成光游戏的系统,只是给她谈恋爱用的。这系统多贴心啊,知道她搞不定修罗场,主动给她减轻压力。
然后莫谙被多弗郎明哥弄死在新世界、弄死在德雷斯罗萨、又或者直接大摇大摆的到花之国——抚摸着她的脸顺带割破她的喉咙。
莫谙一次又一次愤懑不满的开启新周目,终于在某次死后回到最近存档点时,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复活。”
她怔住,半响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我会死吗?”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大坝上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以此为起点,更多的洪水破堤而出——莫谙之前的认知被整个冲跨摧毁。
她不会死,世俗定义中的[死亡]对她而言只是游戏的结束。她只会一次又一次轮回在这个世界里。
时间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没有度量,她是….游离于这个世界外的幽灵。
而莫谙一直埋藏在心中,连问都不敢问的“我还算是个人类吗?”,在此后无法用某种单位度量的时间里,也逐渐不再想起。
莫谙把八岁当作自己人生的划分点。
八岁时突然想起自己在一个暴力海贼王世界,然后开始生理性焦虑不安,下意识的不断存档、死去、读档再存挡….
那她八岁前是什么样子?
莫谙望着大厅,眨了眨眼睛。之前被她扫了两眼的地中海男人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往这边望过来,和莫谙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后,立马吓得瞪大眼睛僵硬的转过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是见到了可怕的海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