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外面的空地上,殷商的士兵们都在兴高采烈的喝酒吃肉,有的更是兴奋的撸起袖子围着火堆相互比划了起来。
大约是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即使今天有人受伤甚至死去,他们仍旧努力的欢笑着,为在残酷的战争阴影中幸存下来的生命欢呼着。
白玉阙情不自禁的被这些人的豁达痛快所感染,此时的她,被压抑很久的麦霸基因猛的膨胀了起来,很想痛痛快快的放声高歌一曲,将胸中所有挤压的抑郁全都一扫而空。
于是,一时热血澎湃,白玉阙叉着双腰,虎躯一震,用超级天王歌星举办演唱会的架势,放声大吼道:“喂……喂——这边的朋友都看过来啊!”
所有听见此话的士兵都惊讶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睁大眼睛看了过来,似风吹麦浪般,一传十十传百,远处的士兵也渐渐的没了声音。霎时间,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白玉阙成了整个山谷的焦点!
数万双眼睛全都向着她强力射来,或疑惑,或兴奋,或好奇……白玉阙身后的小吉小脸一红,犹豫半响,飞速的找了个就近的火堆低着脑袋坐了下来,伪装成一副“我跟她不熟”的路人甲模样。
白玉阙满脑门黑线刷刷滑落:喂,我说小吉,我不就是想唱首歌么,你至于跑的这么快嘛!
有大胆的士兵笑着打趣:“白姑娘,你叫咱们看什么呢?”白玉阙咳了咳嗓子,豪迈的一挺胸脯,大声的道:“嘿嘿~众位大哥们,你们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小女子我甚为仰慕,所以——现在就唱支歌来为大家祝贺!”
一听说白姑娘要唱歌,所有的士兵们顿时亢奋了起来,雷鸣般的鼓掌声、喝彩声、催促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山谷中。
白玉阙游目四顾,顿时意气风发起来,“刷”的一下,跳上旁边一个半人高的枯木桩子,在一众士兵目瞪口呆之际,双手半拢作话筒状,撕心裂肺的吼道: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咱老百姓,高兴,高兴,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哟么哟么哟呵哟嘿……哟么哟么哟呵哟嘿……高兴,高兴,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嘿哈哈!!”
一曲毕,偌大的山谷中,一派鸦雀无声的诡异场景,白玉阙晃了晃脑袋,终于从迷醉中回过神来,就见众人全是一副风中凌乱的呆滞样子,嘿嘿!被震撼住了吧?
白玉阙得意潇洒的甩了甩头发,昔日麦霸的一腔激情全被这高歌一曲给点燃了!
她正想将这首威震全场的神曲再来个七八遍,突然一不小心望见众人眼中的迷茫之色,倏地迷迷糊糊的想起一件事情:这首自己最爱的歌曲,歌词虽说还算简单粗暴,但对于这些古人来说,是否有些过于超前了?
唔……难怪以前自己每次哼唱此曲的时候,闻仲都是一副大便脸,原来是以他的智商,压根没听懂这么欢脱接地气的好歌呀。
麦霸白玉阙同学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钟,灵光一闪,慷慨激昂的道:“好!现在,我再为大家唱一首千古神曲!~~”
她飞速的想着,是唱悠扬嘹亮的《月亮之上》呢?还是唱可爱无敌的《两只老虎》呢?唉,真是为难呀!白玉阙灵动的眼珠子乱转着,陷入了艰难的选择焦虑症当中。
正在此时,她突然瞧见不远处,一个断了一腿的士兵,断腿处包扎的绷带上,还隐隐约约能看见渗出的血迹。
在战友们的搀扶下,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火堆边坐了下来,大笑着和周围的士兵们一起饮着酒,似乎他没有少了那一截腿似的,而周围的那些士兵,也只是面不改色的陪着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怜悯同情之色。
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戳中了白玉阙心底一根颤动的弦,也就在这个瞬间,一首早被她埋进记忆灰尘之下的歌曲,倏地一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白玉阙蓦地收敛了轻松的神色,努力压抑住沸腾的热血,大声道:“今晚,我要将一首歌颂英雄的歌曲,献给你们在座的每一个英雄!”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便高声歌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长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殷商要让四方——来贺……”
白玉阙唱着唱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回想起很遥远的一幕场景:那还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修习瞬移术,却误入北邙山,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闻仲,那个站在天下巅峰的冰冷男子,那个男子墨发狂舞,一身烈烈飞扬的墨袍,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萧索肃杀之气,似万年沉凝的冰层,隐隐的,无声的融入那个荒凉寂寞的北邙山。
他挺拔修长的身影,如巍巍玉山一般,笔直的伫立在万千殷商将士们沉沉熟睡的北邙山之巅,一双从来也看不出情绪的冰眸,无声的注视着脚下安详平静的朝歌城。
白玉阙也不明白为什么唱着唱着,就突然想起了这幅水墨画一般的场景,只是,当唱起这首歌时,如同刹那间福至心灵,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够读懂闻仲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