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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
“……风信,你怎么没有心跳的?”
姑且算是村内的外科医生,注意过来,罗已经用写满错愕的表情充满职业病地问了出口。而那本来还躺在床上、满脸怒意的风信瞬间熄火,又一脸心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並且逐漸後退,直至後背貼到墻上。
“这……”风信轻启薄唇,想要在这时候解释些什么,终究还是一脸为难地住了口,眼神掠过一丝心虚。
而她的这一丝奇怪的神绪,自然是不可能逃过那一直在观察她的罗的法眼。
“风信,这是什么回事?”
罗眉心拧紧,看她还是不打算回答自己,虽然感觉荒谬,但因为风信的反应一点都不正常,罗还是下意识猛地欺身上前抓住风信的双手,先是把指尖落在她手腕的动脉处、又摸向她颈上的动脉……
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表面,而也是首次,罗察觉到风信皮肤低下的异常——那是一点脉动都没有的血管。
就连动脉的位置也是,她的身体居然不带一点动脉的跳动。
刚才他只是随口问问,但难道风信真的没有心跳吗?这难道是夜兔一族的特殊之处?但不论是巨人族还是鱼人族——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都应该有脉搏的跳动!风信的身体内流淌着血液,那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心跳?
风信怎么对这件事不做解释的?这件事要是和她的种族有关,明明她只需要说是夜兔的特色就可以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抓着她去探查脉搏,她看起来都是心虚的样子,也在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般?
平常的话,她肯定已经把他踹飞,并且冷冰冰地用看傻子的眼神跟他说“夜兔就是这样,这世界上那么多种族,大惊小怪干什么”之类的话了。
但为什么现在她……扼住风信的手腕,罗居高临下地望着那被他逼至墙边的娇小少女,平常总是冷静自若的她,在倾听他这个荒谬的问题后,居然在瞬间失去了方寸的少女——就像是什么秘密被他狠狠撞破了一般。
她一双湛蓝的眼眸摇曳不定地看着某处,也不敢看他,嘴唇张了又合,终于还是失去了波澜。在这个瞬间,风信平常那冰冷的体温、不愿意被他接触等的态度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罗心里感受到的违和感越来越重:“风信,到底你隐瞒我什么了?!”他拧紧了眉头,又扼住她的手腕用嘶吼的语气问她,风信被罗忽而歇斯底里的态度给吓得身体一颤,但她还是没有动摇,反过来,她别过了头,又从罗的怀里挣脱开:“你别问了!”
风信皱起眉头,先是把罗一把推开,就抄起遮阳伞从家中夺门而出。而被推跌坐在地上的罗望着风信那个背影,心里一慌,又马上追上她。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罗心里出现——直觉告诉罗,他刚才触及了风信一个从来不打算让他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会把他们两人之间微妙维持的平衡破坏!
把这个两人共同生活的“现在”、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的他要是不把风信抓住,要是不把她带回来,或许,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也不会回来了!
一阵从不知何时开始就隐约感受到“自己可能会和风信分开”的不祥预感从罗心底涌出、并且毫不客气地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蔓延,罗脸上也失去了方寸,他也顾不得一切,只知道拼了命地追上那个慌张逃跑的少女。
不行!他不能让风信在他眼前逃掉!
罗拼了命地在大街上奔跑,又追踪着那个敏捷少女的去向,在白天里,风信的行动速度总会有些不便,他要是拼命追上去的话应该能抓得住她的!
但,就在罗心里慌张地思考着办法的时候、又烦躁得可以的时候。在他十八岁生日的第一天,燕子岛的海湾,忽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隆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哐啷!哐啷!
正在全力奔跑的罗只感觉脚下的土地传来可怕的震动,叫他差点摔倒在地上!
“……海、海贼来啦!”
“我们的村子被海贼袭击啦!”
“怎么办啊!他们开炮了!”
本来正在追人的罗脚步停住,又从柑橘村的街道远远看去码头的方向,只看见一艘巨型海贼船正逐渐靠岸、而在海贼爬上岸之前,船身那一座座炮台,居然都毫不犹豫地瞄向了这座——他和风信共同生活了四年多的小村落。
这都是,突然之间怎么了?
罗眼神写满了错愕。
……
在炮火的声音与硝烟逐渐将燕子岛吞噬的时候,仍陷于混乱的罗忽而感觉到一双颤抖的手虚弱地扶起他的,罗低头看去,又对上村长那双写满绝望的眼眸。
“小罗,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小风信在哪里?我们全部村民都没有击退海贼的能力……”
“把、把小风信叫来,拜托你了,把海贼击退……!”
村长说着说着,又因为恐惧而跪倒在罗的身旁,而罗呆了呆,又回头看去——只见这条收留了他五年的柑橘村,居然都在一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村民无一不带着自己的孩子四处爬山逃窜,而某些被炮火击中的民房,又倒塌在地上成了一片狼藉——
这个他的第二个家园,他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肯定会在一瞬间被海贼破坏的!罗狠一咬牙,偏偏在他和风信吵架的时候吗?但,他不可能丢下这一村子的村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