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扬几乎是拖着许连雅出了巷子,她一声不吭,竭尽力气大步跟着。她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像是刚从狂怒边缘把自己拽回来。
“阿洋……”许连雅试探地叫了一声,他没回答,她又大声了点,“阿洋!”
姜扬终于停下来,许连雅盯着他问:“你怎么了?”
“没事。”姜扬说,“你先回店里吧,晚点他们应该会找你问话,不用担心,大概就调查一下那个人的工作情况,如实回答就好。”
“你去哪?”
“我?”姜扬显然一时无头绪,“我去梁正那里。”
他表情不见和缓,估计是从他这里问不出一个所以然。许连雅只应了声“好”,便开着车回店里。
回到店里已经三点过,夏玥焦急地迎上来,问:“怎么样?”
整件事脉络清晰,无非她的员工是偷猫贼兼瘾君子,为了毒资行窃,可姜扬掺和进来又被独立排除出去,事情便疑云重重起来。
“没找到人。”许连雅只好先撒谎,“晚点再联系看看吧。”
夏玥除了又提供几样猜测,也没有别的办法,恰逢客人上门,两人便又忙开了。
除了这件事,许连雅还得琢磨少了一个男员工,她和夏玥两个女人该怎么排班。
没多久雷毅回复她电话,说刚才在外边,问她有什么事。
这通电话已经迟了一个多小时,许连雅说:“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吃个饭,也快七月十四了——或者我过去也可以。”她再次撒谎。
也许雷毅在看日历,片刻后才笑着说:“应该可以吧。突然打电话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呢。”
“能有什么,”许连雅自嘲,“就是久不见你了。”
雷毅说:“行,我那天尽量休假,跟我女儿吃一顿团圆饭。”
雷毅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和依靠,许连雅心情平复了许多。独立的背后是源源不断的支持,父亲是她在这座异乡城市的羁绊,即使她搞砸了,仍有他帮忙收拾残局,但为了少给他添麻烦,她会尽力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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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夏玥先下了班,许连雅瞅着没有住院病号和客人,也打算早些关门。
这么想着,门口来了两个人,往店里张望着。一个是穿了淡蓝制服的年轻警察,另外一个便是那郭跃。
许连雅从柜台后出来,问:“什么事?”
小警察给她出示了证件,事务性地说找她了解一下周启军的情况。
郭跃绷着一张脸,与时常笑意盎然的姜扬全然相反。
小警察问的都是周启军的信息和平常表现,问题简单,让人感觉并不是什么大案,许连雅配合地一一作答。但她没被问到下午去了哪里,仿佛他们不认为现场和她有关,只当她现在才知道周启被抓了。
小警察问完,郭跃让他外边等着,他有几句话要问。小警察并不介意地出外面抽烟了。
“你是阿扬的女朋友?”
下午他和姜扬剑拔弩张,这会却叫了“阿扬”,真是莫名又意外的亲昵。
许连雅说:“什么事?”
郭跃料到她不会好好承认,只当她默认了,“你们交往多久了?”
许连雅反感陌生人这样的刺探,问:“与小周的案子有关?”
“不,”郭跃说,“只是想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许连雅不喜他的弯弯道道,“如果跟案子没关,那你请回吧。”
“因为我对他不客气,你对我也有敌意。”
“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就算你们有过节,也与我无关,更不会因为他迁怒你。”许连雅说,“我准备关门了。”
郭跃的眼神变了,怀疑中夹杂了一丝欣赏,“那我直接问了,今天下午在周启军家,他有没有曾经单独呆在卧室里头?”
许连雅回想着,答案是肯定的,那会他在卧室打电话,她特意给带上的阳台门。
仿佛干脆作答会吃亏,她说:“你在怀疑他。”
郭跃带了点威慑般说:“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警察总不会和小偷是好朋友。”
郭跃石头一样的脸终于崩裂出一丝笑,却极为的讽刺,“你挺信任他。”
“你和他相比,我当然选择相信他。”
郭跃也不气,兀自说:“那间卧室可能丢了一点东西。”
许连雅一下子噤声,也是下一秒便想到那是什么。
姜扬看到那东西时候的眼神,给她的撼动仿佛余震还在。
在许连雅的走神中,郭跃又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他便离开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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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审周启军,郭跃把东西重量报了一下,跟他确认数量。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人也只对此有个模糊概念,偏生周启军因为职业关系,平常对重量敏感,又因为买不起太多,每次过完瘾后都要称一称,看还剩多少,一指甲盖的也不放过(这是后来郭跃套出来的)。
周启军听到数字时愣了一下,郭跃敏锐地捕捉到了,说:“少了?”
周启军舔了舔嘴唇,郭跃意识到问题,唬他:“少一点多一点,以后待遇可不一样。”
周启军立马机灵了,说:“是这个数了!”
郭跃最后还是给他科普了,像他这样只吸不贩的,是送去强戒,量刑按盗窃数额。
郭跃出了许连雅的店,立马给姜扬打电话——占线!
他低骂了一声,又打给梁正,“是我,郭跃,阿扬跟你在一起吗?”
梁正与郭跃不亲近,实际上也没见他和谁比较近,除了经常黏着他的沈冰溪。郭跃兴师问罪般的语气让梁正听了来气,说:“什么事?”
“他呢?”
梁正看了一眼正在报刊亭外接电话的姜扬,说:“在这。”
“他下午有没有一直和你在一起?”
“是。”梁正应付式地说。
“让他接电话。”
“他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