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传来女人冰冷的声音:“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又抓我?”
许连雅走远,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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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正见到许连雅愣了一下,不确信地眯了眯眼。
许连雅走近报刊亭,就站在柜台外边,挡住了上午太阳的部分光线。
梁正踟蹰着要不要叫她,不确定叫嫂子是否合适,最终只好点点头。
许连雅喉咙里也唔了一声。
“我刚才去了江洋那里……”她开口。
梁正又是一愣。
“他搬走了。”
“哦……”梁正表情有点不自然,“嗯,搬走了。”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问出这一句,许连雅像咬到一根筒骨,使尽全力也咬不碎,硬得牙软,恨得牙痒痒。
梁正坐在里头,没有直视她,不知出于礼貌还是不敢。许连雅只看到他乌黑的发顶,风扇呼呼地吹着,像狗在咕哝。
“他回老家了。”
“回云南了?”
梁正终于抬头,“你找他有急事?”
“他不回来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怎样计划。”
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话冲到嘴边又被咽下,她并没立场问,再说,这个“关系好”也是出自她的推测,他几乎没有介绍过他的朋友,没邀请她进入他的朋友圈。
许连雅打消问新号码的念头,“谢谢。”
梁正更无所适从了。
许连雅像飘回到车上,路边那辆红色的雪佛兰好一会才开出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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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连雅走了有一段时间,姜扬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红色的火车票,说:“买到了。”
梁正接过瞄一眼,“下午快五点的车,那得几点到?”
“明早六点。”
“十三个钟啊,这车得绕湖南吧。”
“嗯,过衡阳。”
“怎么不坐汽车,七八小时,晚上睡一觉就到了。”
姜扬进去坐梁正旁边,想调大风扇,发现已是最大档,只好缩回手,扯了扯衣裳扇风,说:“反正不赶时间。”
梁正又问:“回去多久,怎么把房也给退了。”
姜扬耸耸肩,“反正没什么东西,空着浪费。回来再租呗。”
“什么时候回来?”
“不定吧。”
“回来找房子告诉我,”梁正说,“没准我也要从家里搬出来。”
姜扬会意,无奈地笑,“嫌你妈经常唠叨你了?”
“……”
“行,”姜扬拍拍他肩头,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回来还跟你凑个上下铺,只要你半夜别把床给晃塌了。”
“嘁。”梁正抖开他的手,“还不知道谁晃得更厉害?”
姜扬无辜地笑笑。
“回去怎么跟你妈说?突然放了那么长的假……”梁正恍然又问,“她知道了吗?”
姜扬敛起笑,眼神黯淡下来,“不知道,不能让她知道。她不会像你妈一样整天挂嘴边,她大概也不会说什么,这样才更让人难受。”
梁正不知该说什么。
“肯定不会呆多久,就算她不问,村里的人也会好奇。头儿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妈,忽悠得她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呢。我操——”姜扬突然咬咬牙骂了出来,“我怎么比劳改犯还窝囊!劳改犯回家探亲还光明正大有电视台跟着采访呢!”
“你和劳改犯比还差个发型,”梁正忍不住笑,“剃回板寸就是了,你又不是没当过。”
姜扬愣一下,笑骂:“操——!”手肘往梁正侧腰撞去,梁正扭着腰,板凳吱呀一声,他躲开了。
姜扬拨了拨一头松散的碎发,说:“我考虑考虑。”
梁正坐好了,“对了——”
“嗯?”
“她刚来过。”
姜扬脱口,“谁?”
“……”
“哦——”姜扬转开眼,“她啊——”
“她来找姜扬。”
姜扬:“……”
“你还叫‘姜扬’啊,老赵。”
梁正比他笑,平常都喊他一声哥,只在附和沈冰溪他们的玩笑时,才会戏称他“老赵”。
姜扬手指随意点了点柜台,“没大没小。”
梁正知他不是介意称呼,“她以为你回老家云南了。”地点咬了重音。
姜扬不答话,眼神看不出心事。
梁正把火车票移到他手边,小心地说:“扬哥,这票……要不要给退了?”
姜扬捞过收进钱包,说:“退什么退,跑一趟代售点容易啊。”
“……你和她怎么了?”梁正谨慎地避开“嫂子”一词。沈冰溪只告诉他“溜冰”的偷猫贼一事,后续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
“没什么,分了呗。”
“……”
男人之间的友情大概如此,感情的事点到为止,或再祝福另觅良缘。换做沈冰溪,大概就刨根追底下去了。
你们觉得我情有可原,她估计觉得我一开始就错了。
姜扬烦躁心头起,瞥见柜台上梁正开了的烟盒,一把摸过。
“借根烟。”
梁正愕然,“……不是说戒了?”
姜扬低头点上,吸了一口,动作老练,表情却谈不上享受。戒了大半年,再吸回第一口,净是苦涩。
他从柜台底下拖出一只行李包——也是他全部家当——他咬着烟拍了拍灰尘,拎手上站起来,捏着烟说:“这个,不戒了。”
姜扬作势告别,梁正最后问:“你不会真回云南吧?”
“不去——”答得干脆,“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