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洛道了声谢,将塑料袋套在手腕上,继续顺着小路走,跨过一道铁门的时候,江文洛被一个很强壮的男人碰了一下,几乎把他撞倒在地,那个人却也没道歉。
江文洛皱着眉回头,看见那男人好像身体上有某种疾病一样,走路姿势很怪。
他的关节好像是僵住的,走路脚掌先着地,摆臂的姿势也跟正常人不一样,好像是在地上跳着走一样。
“这地方的人都好奇怪,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江文洛顺利地找到了原先“白邵医院”牌匾的位置——之前李佩在离开医院之前,曾在牌匾的位置驻立,足足在地上看了三秒,又看了一眼江文洛,才走向了自己墓穴。
——所以里面可能藏着什么,女孩不能说出口的东西,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暗示江文洛。
核对了半晌,江文洛才发现现在这里变成了一棵年头很久的槐树,根扎得很深。
江文洛蹲了下来,回忆着那个血掌印所在的位置,在脑海中将它与现在这个树的方位重合,才确定了挖土的地点。
身边人来人往,好像每个人都在看着江文洛一样。
江文洛用余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中年女人,正拎着一只鸡,歪着头看着他。
只不过很快,女人又走了,很快回到了家里,从阳台的窗户中看着江文洛。
除此之外,还有年轻男人、小孩子,全都站在江文洛背后,看他一会,可是因为什么原因,又选择离开,而江文洛一无所觉。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七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同一个方向观察着江文洛。
“有了。”江文洛惊喜地发现,树下埋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画着一个哭脸。
他觉得这个牌子有一点眼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便只好将它郑重其事地放在口袋里往出走。
在往回走的时候,江文洛才看见他身后的4号楼中,整整一栋楼,七层,全都站了人。
一户从一人到三人不等,他们全都保持着相同的状态,歪着头看着江文洛。
似乎在跃跃欲试,可是又在忌惮着什么。
同一个角度,同一个位置,同一个表情——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
江文洛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店家的话。
“这地方很少来生人啊。”
明明是这么大,这么热闹的小区,一个摆摊的商贩,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认识呢?
江文洛的手心出汗了,他抓着刚刚商贩找给他的钱,没勇气查看,直接撒腿就跑。
可是这个小区却好像出不去了,江文洛无论怎么跑,都会回到最初的原点——那颗槐树的位置,他一直在转圈!
江文洛忍不住想,这个地方,刚刚在司机的眼里,会是怎么样的……?
天已经渐渐黑了。
那栋楼里的人看着江文洛,在同一秒钟,扯出一抹笑容来,将唇角往上牵。他们同时转身,被控制住一样,往门的方向走,要下楼找江文洛了。
江文洛抬手捂住眼睛,又往反方向跑去——
他身后也出现了人说话的声音,“这地方很少来生人啊,”
“来了就别走了,还有很多地方住的…”
“留下吧。”
江文洛跑得精疲力竭,忍不住往后看的时候,发现那个走路奇怪的男人很近地跟在他身后,帽子掉下去之后,他露出了一颗破碎的头,看着着江文洛垫脚跳行过来。
树影摇摇晃晃,江文洛一边跑,一边感觉自己的眼睛又开始刺痛,缓缓从眼眶中流出了血来。
渐渐的,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那些很热闹的住宅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了,在江文洛眼前的赫然是一处巨大的墓地,在傍晚的时候,阴森又可怖。雪花簌簌地落下来,积在一个个的墓碑上。
哪会有什么小区呢?
江文洛头皮一阵发麻,他被一个摆在地上的果盘绊倒,他往后爬了半米,挣扎着站起来,看见墓碑上的照片,就是刚刚追着他的那个男人的脸。
之前在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坟墓的主人。
江文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把买的冻梨直接扔在地上,朝着光亮的地方跑。
“又进入了那个世界么?”
江文洛眼睛里面的血滴到了白色的积雪上,红腊梅一般。
路逐渐变得清晰,江文洛很快就跑到了墓地的外面,他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正面朝前方地抽着烟,听见人声之后,好奇地往这边看,被江文洛眼睛流血的样子吓了一跳。
“先生——”江文洛这时听见了梁耀文司机的声音。
早上他坐着来的,那辆黑色缓缓从远方行驶过来。
江文洛看见司机往他顺着他的目光身后看,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这个人犹豫了好长时间,宽大的手掌在自己的脑袋上摸摸,才对着江文洛说:“打车不?再过一会儿你就没法回去了。两千块,回市里。”
“晚上这地方邪门的很叻!”
江文洛皱起眉。
家里的车已经开到了他身边,自家司机下来,为江文洛拉开了后排的位置:“就怕您出来没法回家,现在也没工作,我就在这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