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夫人点头半晌,然后猛地拍了下炕桌,道:“放你娘的屁,让你开大门就开,让你换衣服就换。她林姑娘是小孩子,不尊贵,你尊贵?你倒是跟我说说,多尊贵的人来咱们家才能走得那门,皇上吗?”
这贾府阖家上下,脾气最好的就要数王夫人了,且鲜少见她发脾气。周瑞家的也觉出了王夫人这大半年来变了不少,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但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她咽了几口唾沫,唯唯道:“是,我这就去。”
周瑞家的前脚刚走,后脚凤姐便进来了。她看见王夫人的脸色,猜到她又发脾气了。她见屋里没别人,过来一下子拧住王夫人的耳朵,训道:“说多少次了,这里不是现代,不是家里。你脾气得收收,要是哪天出了漏子,死了回不去了怎么办?还有,你记住你现在是近五十的老妇,老妇。不是二三十的姑娘,OK?”
王夫人耳朵被她揪得生疼,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道:“放开放开放开。”
等凤姐训完,松了手,她才搓着耳朵道:“你看她穿的衣服,多喜庆。还有她居然不准我开大门,凭什么?我既然做了这内院里的老大,那她就得听我的,不听就要骂。想我王夫人木了这么大半辈子,也该有点魄力了。”
“欧~”凤姐听她说完,发出一个短促的气声,然后道:“这个确实得骂。”
王夫人从炕上爬下来,整了整衣服,端了面容姿势道:“走,上二门等人去。”
两人去到二门,站着等起来。追星,站着等点时间算什么。只是这两人的举动落在诸人眼里,都十分不解。原来众丫鬟婆子只觉黛玉是个来走亲戚的小女孩,根本没放什么心思,如今却都在意上了。众人都说,让家中内院这两个有权势的人开大门等着迎接的人,小看不得忽视不得,得巴结。
贾母也是知道了黛玉要到的,叫了邢夫人李纨在屋里。没见王夫人和凤姐,便听得鸳鸯进来说了这事。贾母面上喜色一露,笑道:“只她们娘俩最有心,我甚喜欢。只是,太郑重了些,恐让林丫头觉得有负担。”
“妹妹和凤丫头原都不是这样的人,这会子怎么……”邢夫人听了话接道。
贾母看看她又看看李纨看看鸳鸯,四人俱是不解的神色,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夫人和凤姐在二门上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接到了黛玉。原抬着轿子的人还是把黛玉送到了西角门,被看门的撵了回来,才又进了正大门。黛玉在轿中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解,却还是在心里细细掂量了一番。
直等她下了轿,王夫人和凤姐都甚是激动,忙迎上来,眼里就沁出激动的眼泪来。王夫人过来捏着黛玉的手,一会看黛玉一会看凤姐,抽抽道:“终于见着活的了,哪里是病西施,西施也不及咱们一毛。”
“又说混话了。”凤姐瞅了她一眼,接过黛玉的手,“老太太等着呢,咱们进去吧。”捏到手的那一刻,心中也甚是激动。
黛玉不知这两个衣着素净的人是谁,这两人也神奇地没有做自我介绍,只见到她就哭。黛玉本就有伤心郁积在心里,见了别人的眼泪,还有自己不掉眼泪的,遂也哭起来。抽了两下,又拿帕子擦了眼角,方跟凤姐进去。
王夫人半晌缓过情绪来,忙追上去,打头阵。
两人把黛玉带到贾母院中,进了屋便见贾母迎了上来。黛玉送了凤姐的手,要上前拜见,早被贾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
王夫人和凤姐在外头哭是因为心情激动,这会子便是伤感黛玉身世了。贾母被劝解开了,方才放了黛玉,黛玉拜见外祖母。贾母又给她一一指人介绍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大嫂子。”
黛玉拜过,柔柔转身道:“这二位呢?”黛玉看出王夫人凤姐不是一般人,但究竟猜不到是谁的。
贾母一愣,“她们接的你进来,都没有跟你介绍自己是谁?”
黛玉抿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