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爷?”黛玉犹疑出声,如她所想,这人确实不是皇上。但是,也多亏了不是皇上。若是皇上,这事儿可怎么收场呢。
元春见黛玉出神,只又笑着道:“这事闹不开,你且放一百二十颗心。且不说他嫌丢人不跟别人讲,就是跟别人讲,即便是跟皇上讲,也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是不是?”
黛玉听罢,想想也觉这事应该闹不开,遂才宽了心。元春见她面色缓和,于是看着她慢慢问:“玉儿……你丢了什么东西不是?”
“嗯?”黛玉一愣,想想自己出去倒也没带什么,能丢什么呢?想到这,手便往袖上一捏,可不是把她大舅舅给的珠子丢了么。再细想起来,耳边竟响起刚才那男子模糊的声音:“姑娘,你的东西。”
黛玉脸上瞬间融汇了各种表情,尴尬也有、羞赧也有、愧疚也有,看也不好意思看元春,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元春见她是想明白了,自己忍住笑,问:“丢了什么?莫不是被王爷捡去了?”
黛玉羞红了脸,此时便硬是看向元春道:“娘娘,您再逗我我可要恼你了。既说肚子疼出恭去了,何故知道这么多?既知道这么多,又何故回来有意问我?偏把我引得知道事情真相了,叫我难看,您还跟我装傻充愣。”说罢低了头咬唇。
元春一愣,随即又嗤地一笑,好一个聪慧又实在的姑娘。
却说那边水溶被黛玉打趴在了地上,缓了半晌才撑着身子起来。继而抬手擦了擦微肿的嘴角,把念珠套到手腕上,又去折了几支红梅,自往御书房去了。进了御书房,只见炕桌上摆着棋盘,皇上正坐在炕上喝茶呢。
水溶把红梅给李德福插起来,自去行礼请安,在皇上招呼下去对面坐了。皇上放下茶杯,道:“叫你来时从御花园折些花来,就费了这么些时候?叫朕好等。”说罢已是看向水溶,便见得他嘴角的伤。
水溶道:“皇上恕罪,臣欠小心,遇了些意外。”
“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要看太医么?”
水溶动了动嘴角,“臣自己摔的,小伤,不需劳烦太医。”
“那……下棋吧。”皇上也就不客气了。
“是,皇上。”水溶笑着说罢,便伸手去印柳白瓷罐里摸了颗棋子。棋子夹于中指无名指之间,娴雅落下。
皇上自也摸了颗棋子,一边落子,一边淡淡道:“你倒有心,去年赏你的念珠,如今还随身戴着。”
水溶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盯了半晌,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当初皇上赏的那个。他一边落子,一边又想起刚才打自己的那女孩子,穿着不是宫中人的打扮。这个珠子若是自己的,那宁国府秦氏葬礼上他是赠给了贾赦的,这女孩子不就是贾家的人了。宫里又有个贾家的元春,这样顺起来,倒是完全说得通。
水溶自有心事,却一边还尽心陪着皇上下棋。一直下到晚间,两人就在御书房用了饭,继续谈商各事。直等天色又黑了不少,便有敬事房的太监捧了牌子过来。皇上很是无力地冲那小太监扬手,道:“去去去,说过多少次了。”
小太监为难地看了看李德福,李德福也道:“去吧,等元妃娘娘闲了,你再来。”小太监只好捧着盘子又退出去。
水溶把这些看在眼里,笑着道:“皇上这是要禁欲不是?”
“哪能啊,只不过是想去的地儿,被一姑娘占了。朕还没一小姑娘重要,当真伤感。”皇上很是无奈道。
水溶抿着笑,“倒是哪个小姑娘,比皇上还得贵妃娘娘的心?”
“元妃的表妹,曾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自打她来了宫里,朕就没见过元妃一面儿。”皇上越说越无奈,说罢又转了话题道:“你好生奇怪,到底何时娶亲?也老大不小的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妃不发话,我有什么法子?”水溶边说也是摇头,也是面上带笑。
皇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同情也表示鼓励。而水溶此时心中想的,就是自己婚事的事儿。他瞧着那一串念珠,心想既有了这么个缘分,如何能给错过去?虽说初次一见就被打了,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那一脚才对人家心心念念难忘怀的。
于是,他回家去的第一要务,便是带着念珠去贾府,找贾赦。
而说到贾赦,这厮已是在家纠结了好些日子了。躺在床上也是想,歪在炕上也是想,吃饭想睡觉想。而纠结的事情很简单,到底怎么收服王夫人和凤姐。要不是看在元春和王家势力上,他怕个球啊,早下手了。虽说自己现在有个很高的爵位,显得地位颇高,但根本没啥实际权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