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听得王夫人没别的话了,只叫他出去。宝玉如释重负,抱脸赶忙跑了。这一跑,就跑进贾母院中,扑进了贾母怀里,大哭了一场。哭得贾母那是十分无措,心疼不已。
而王夫人见贾宝玉出去了,便转过头看向金钏儿道:“‘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这句话,是什么个意思?”
金钏儿听罢脸上一红,心里不知王夫人怎么知道她刚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是这句的。而她要说这句话,表达的意思不过就是她迟早都会是宝玉的人。王夫人这么问,不管是真不懂,还是假探意,她都只能说:“太太,奴婢不明白。”
王夫人又瞧了瞧金钏儿的脸,心里想,她最恨大宅门里这种现象。袭人一心以为自己是宝玉的,所以才事事插手,害了不少人。晴雯也一心以为自己是宝玉的,所以才毫无忧患意识,心气极高,惹了别人害了自己。就连这金钏儿,也是一心以为自己是宝玉的,才说了那么句王夫人真身极厌之话。结果在书中一语成谶,投井而亡。
王夫人目光移开金钏儿,又躺靠到榻上。这躺下不多会,便听得外头有声音。紧接着,有小丫鬟来报:“老太太来了。”
王夫人咕噜从榻上起来,起身出去把贾母迎进来。贾母果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着左脸上还有些掌印的贾宝玉一起来的。敢情,是来问罪的。不过,倒也正常。她亲儿子贾政打了宝玉,她都能那样闹,现在换做是自己这个媳妇打了,她更要兴师问罪了。
贾母坐下后,拿着拐杖狠戳了戳地,道:“你说说,为的什么把宝玉打成这样?你这个做亲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夫人左思右想,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在这个与二十世纪完全不同的社会里,按照此时空的规矩礼数,贾宝玉哪里能挑出什么正经的错来。照理说,即便没什么错,她这个母亲打儿子,那也是天经地义。只可恨,这贾石头是贾母的心头肉。
贾母看王夫人完全不回应自己,心里越发堵上气了,道:“我这个婆婆不能管你这个媳妇了,是不是?”
“老太太,棍棒底下出孝子。再说,宝玉是我的儿子,我不管,还指望谁管去?”王夫人回道。
“你管儿子,我没意见,只是你不能平白无故打我孙子。他只是与你房中丫鬟玩闹一下,有什么要紧?即便是要打,那也是该打丫鬟,定是丫鬟先不守的规矩。金钏儿,你出来,说说到底是你宝二爷的错,还是你的错。今儿你宝二爷因为你才被打的,这事还得你来了结。照这么下去,这家里可没尊卑长幼没规矩了。”
金钏儿听到贾母叫自己过去,浑身已经哆嗦上了,只往前挪了几步,一句话说不出来。贾母盯着她,气足声重吐出一个字:“说!”
王夫人见金钏儿被吓得眼里汪满了眼泪,只自己起身挡到她面前道:“老太太,我打宝玉,那跟金钏儿是没关系的。即便是不守尊卑长幼的规矩,那也是我。宝玉挨我打了,金钏儿什么都没做,难道还要受罚不成?”
自古如是,坏事一出,顶罪挨罚的都是没话语权的小人物。只是王夫人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一出,必要找人出来挨罚。其实她又明白,不过就是主子出气亦或立规矩用的罢了。
贾母听得王夫人说完,顿了半晌,压了情绪才道:“我罚你的大丫鬟,你脸上自然没光。今儿这事,我也不追究了,只你以后离宝玉远点。你跟他老子一样,都是没心肝的。好容易养了个这么好的儿子,倒没一个护着的。你们都指望着,等我哪天死了,把宝玉带去才好。”说完,鼻孔就重重出气。
宝玉听得这话,早已眼泪珠子挂一脸了。见贾母起身走,自己也便跟着去了。
等贾母宝玉一去,金钏儿便扑通跪到了王夫人面前,汪了一眼的眼泪就出来了。就刚才那一小段时间,她可能会发生各种事情。小被罚些月例银子,大到被撵出去。若是撵出去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王夫人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儿,一把把她拉起来,道:“哭什么?你又没做错事,该哭的人不是你。还有,金钏儿你记着,一日没成为人家的姨娘就一日不是人家的人,家里的爷们招惹不得。即便他招惹你,你也要避着。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受罪的可都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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