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钟恍恍惚惚地望着窗外。
窗外北雁南飞,秋风瑟瑟,晃得院子里的大花丹桂左摇右摆。金黄的桂花洋洋洒洒落满一地,浓郁的香气被风吹的,一瞬间淡不可闻。
卞钟是在三天前醒来的,当时她浑身冷汗涔涔,腹部隐隐作痛,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
直到她终于忍不下去,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卞钟从梦中完完全全了解了现在的处境。
——娘家被贬嫡流放,长子溺水而亡,丈夫沉迷女色,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公公对内宅事务撒手不管,婆婆偏心,对她这个怀胎八月的病弱大儿媳视若无睹。
对了,还有那个同样怀着身孕的二房太太。
听说是男胎。
婆婆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他们二房呢!
那边的欢欣鼓舞,反衬得这里无边无际的清冷。
记忆里的绝望与悲愤,无助与奢望,就算这个女人有幸重活一世,却得知自己重生得太晚。
面对娘家的倾颓无力回天,和怎么也挽回不了自己重视的人的性命后,这个女人强撑的一口气,终于散了。
于是,就这样被卞钟附身了。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与迷茫,卞钟很快镇定下来。
毕竟她不是那个对娘家、婆家、丈夫怀抱希望的,期望以真心换真心的荣国府大房太太张氏。
她,是卞钟。
一化形就拥有金仙等级的卞钟,拥有凡人也没有的修炼天赋,可是在那个人仙遍地走,大罗金仙多如狗的洪荒世界,她的修为根本算不了什么。
更别说她卡在这个阶段足足有数千年了。
也就是说,一化形,她的修为一点没涨。
这期间有不少修为高过她的仙人想炼化她,都被卞钟侥幸避过去。可这种幸运也不是时时都有的,一位有靠山有修为的大能觊觎卞钟的能力,想把她炼成本命仙器,逼得卞钟不得不四处逃窜。
最后落得在万千小世界游荡的结果。
这是卞钟的第二个世界。
第一世是在封神演义那个世界,卞钟成为纣王的姜王后,在那个神鬼妖魔、甚至连女娲娘娘都下场参与的灵气十足的世界,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完成任务对象的心愿,最终成功滋补了她的灵魂,让本来化形还时凝时散的卞钟彻底稳定下来。
“太太,该用药了。”
一位中年嬷嬷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家姑娘。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自家姑娘怀第一胎就因为身子尚未发育完全,孕期胎儿又养的太大,生大哥儿时就生得万分艰难。就算之后坐了双月子,自家姑娘还是在床上修养了半年才好。
这期间还被荣国公夫人夺了管家权,又以不能伺候爷们为理由,赐了两个妖妖娆娆的通房来刺自家姑娘的眼。
卞钟撑着脑袋,懒懒地斜枕在花鸟纹锦靠背上,“拿来吧。”
周嬷嬷见自家姑娘终于不是万念俱灰的模样,乐得哎哎几声,忙把温温的药汁儿递上。
卞钟闻了闻,没有什么不该加的,端起药碗一口饮尽。
保胎药虽苦,药力还算可以,卞钟半眯着眼,引导体外稀薄的灵气,配合着药力在身体里运转了几个周天,手搭在高耸的腹部慢慢地抚摸起来。
用神识內视,卞钟能清楚知道肚子里的是个小子,非常健康。
她用灵力去逗弄还未睁眼的小家伙,小家伙可能感觉到周围有什么舒服的东西,伸手去抓去探,小脚丫子也动来动去,活泼极了。
卞钟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周嬷嬷见状,高兴地把药碗撤下,旁边的小丫头有眼见力地把蜜饯放在花梨小桌上
这种平静安详被不速之客打破。
“人呢?还不来给爷斟茶?”
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掀开门帘,外间坐在花梨木鼓墩上打络子剪红纸的丫头们纷纷起身行礼,行完礼各忙各的,去端茶倒水的,去服侍青年脱下身上狐白裘的,去给青年递手炉的,沉寂的室内,瞬间鲜活起来。
卞钟听到外面的动静,恰巧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她一下,顿时把行礼的事忘在九霄云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