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西边厢房的那个哄得老爷给她放奴籍,到时她就是良妾,有官府文书的那种!”
“贱人!”原名琉璃现名秋霜的女人啐了一口,手里的帕子被她绞得不成样。
同样是家生子,秋娘不过是被先荣国公夫人看中,才有如今这样的造化,而她因为老子娘都是在现任荣国公夫人贾史氏底下做事。有这样的来历,大爷对她们新鲜了一阵就丢开也就不奇怪了。
这也不能说明她自己心里就不羡慕嫉妒恨的,尤其那秋娘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垂鬓稚儿,根本成不了大气候。本来条件差过自己的,现在爬到自己头上作福作威,任谁都不服气!
身边的留头丫鬟被她脸上扭曲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
一盏豆大的烛光,幽幽照着这间狭窄的厢房。
一针一线,缝住心里密密麻麻的情丝,秋茶是个安静的性子,绣活最好,长得也玲珑有致。
贾赦初一十五会歇在正院,其他时间最多的就是秋娘那里,第二多的就是秋茶,一个月能分的三五日。正因为这样,秋茶被秋娘记恨上,认为秋茶有朝一日会抢去更多,就在贾赦那里上了不少眼药。就这样,贾赦对秋茶的宠爱就淡了不少。
正因有这样的过节,最了解你的,除了父母,还有敌人。
秋娘没有换洗的第一个月,秋茶就敏锐地察觉到这点。
不过她没做什么,每天就是安安静静地做针线,然后把做好的绣活呈给奶奶,什么荷包、小衣、佛经之类的。这样日复一日,秋茶在正房那里刷了不少好感。
“没想到那女人逃过一劫,真是……”周嬷嬷听到下面的丫鬟禀报,心里暗骂了一句。
算了算了,给自家姑娘肚子里的哥儿添点福气,她就不动手了。
老爷护那贱人护得紧,这事若被姑娘知道,不知心里又会怎么心酸苦闷抑郁。周嬷嬷给小丫头不少铜板,打发了人下去,这时赖嬷嬷领着两个人进来。
“好姐姐,你来大房这里,可是太太那里有什么吩咐?”周嬷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姿态谦卑有力,不让赖嬷嬷抓到一丝把柄。
赖嬷嬷开门见山道:“这两位是太太特地为大奶奶请的嬷嬷,一个是负责膳食,一个是负责产前保养的,太太吩咐,大奶奶一定要好好招待她们。”
周嬷嬷笑道:“太医曾嘱咐过我们奶奶,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吃了跟什么东西相克,什么东西吃了太补,对母体胎儿都不好,这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不劳烦赖嬷嬷费心了。”
“这是太太一片心意,若是退回去,伤了太太的面子,母子连心,太太伤心难过了,大爷那里就不好交代了。”赖嬷嬷话里有话,态度强硬,料准了周氏不敢忤逆长辈,更不敢在大爷那里抹黑大奶奶的形象。
周嬷嬷迟疑了一下,又笑开了,道:“现在正到时辰,奶奶午休醒来,赖嬷嬷何不进去跟奶奶说一声?我一个奴婢,可不好妄下决定。”
“太太曾让下人为主子多多想想,主子们想到的,下人要事先想到,若是没有想到,下人也要心里有数。这样当主子们忙活起来,下人们也好当个二把手,事先周全几分,省的误了好时辰好机缘。”
周嬷嬷继续笑道:“赖嬷嬷这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若是下人都能代替主子们做决定,那何不脱了奴籍去外面当家做主?再说主子们的想法怎能是低贱的下人能明白的?若是这样胡乱插手主子的事,那也不过是四个字——奴、大、欺、主。”
“你……”赖嬷嬷被噎得无话可说,正想外搬出太太的名号来挫一挫对方的锐气,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奶奶的声音——
“有谁在外面说话?都进来吧。”
周嬷嬷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守在门边的小丫头为几人打帘,赖嬷嬷无可奈何,刚才她的气焰被打压了不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经错过反驳的时机,再说什么也不合时宜,只会徒添笑料罢了。
赖嬷嬷毕竟在下人面前有些威严,大房的下人可不想看她的笑话,都噤弱寒蝉地立在那里。赖嬷嬷见状,只好带着两位嬷嬷进去。
见到赖嬷嬷,听周嬷嬷禀报,卞钟明白了她的来意。
“赖嬷嬷,你回去复命吧,我收下便是。”
没想到大奶奶这么好说话,直到赖嬷嬷被“送”出门都来不及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