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钟倦怠地回到內室歇息。
丫鬟们神情萎靡地拨弄着炭火,炉子正煨着枸杞乌鸡汤。
“你说大爷是不是又去西边厢房了?”一个小丫头低声问。
“不知道,奶奶从不管这些,也不让我们去打听这些事。听说大爷赏了不少好物件给那边,连最喜欢的团扇也赏了好几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秋娘都快爬到奶奶/头上了,奶奶也好似不知。”
“主子们的事,咱们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希望明日不会有大房奶奶失宠的流言蜚语……”虽然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
“这人要知道好歹,得志就猖狂,蹦跶得那么高,底下的人早就怨声载道了,你等着看吧,东边那两个可不是吃素的!”一个声音气呼呼道。
“希望吧,对了,秋霜的老子娘是在东城看守宅子的吧,比金家好多了,金家不知坏了什么事,被太太打发到金陵老宅去了,只剩下金家的独苗苗在二爷身边跑腿。”
“那个叫金豆的小不点吗?才五岁,能做什么?”一个丫头惊呼。
“五岁已经不小了,我六岁就进府当差,这算什么!说起来,这个金豆也算有福气的,太太说了,如果二奶奶生下一个哥儿,就把这个金豆拨到哥儿身边服侍。”
“若是大哥儿还在,也有这样的福气吧……”
“嘘——这话不能说,你没看到大奶奶因为大哥儿的死一直提不起精神,大奶奶娘家败了,人又不中用,不少丫鬟婆子找门路想去二房做事呢!”
“周嬷嬷不会让这等事发生的,若是漏了一星半点不好的流言,太太那里也不会过关的。太太可不希望府上留下薄情寡义、欺凌落魄儿媳的坏名声。”
初篁正端着一大盆水进来,听到这句,不由瞥了眼说话的箖箊,暗骂:这个贱蹄子,就知道在这里嚼舌根!
“砰”地一下,初篁重重地放下水盆,把窃窃私语的丫鬟们吓了一跳,箖箊不满地白了她一眼,道:“初篁你干嘛吓我们?!”
“哼!你还好意思说,奶奶一直问你在哪儿,怎么不见人,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偷懒。本来大爷没来正院,奶奶的心情就不好,你还来火上添油,小心周嬷嬷把你降成二等丫鬟,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这么清闲!”
箖箊吓得爬下炕,草草弹去衣裳上的灰,一溜烟跑去正院。
——“你这么晚来,就是跟我说这个?”这是奶奶的声音,平静无波,让人不禁心底发寒。
——“都说了,我不想跟你吵这个,也不是让你来质问我的,抬个姨娘而已,干嘛发那么大火?”这是大爷的埋怨,话里话外好像在指责奶奶善妒。
——“好,我同意了,你出去吧。”奶奶的声音低沉压抑,好像在忍耐什么。箖箊要凑近些才能听的清楚。
——“奶奶,你还想、你同意啦!”大爷的声音在夜里异常响亮
——“出、出去!给我滚出去!啊——肚子好痛——”
不好,奶奶要生了!
箖箊惊慌失措,连忙跑出去叫人。
刚开始张氏庆幸瑚儿还活着,肚子里的这个也安安生生的。为了帮瑚儿度过死劫,张氏在瑚儿身边安排了不少人手,还无视婆婆贾史氏和弟媳王氏的异样眼光,以风水之名把园子里的假山移走。
可,瑚儿还是会溺水而亡。
天命真的不可违吗?
张氏万念俱灰。
之后仿佛重复上辈子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