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和林如海更尴尬了。
荣国公这才意识到人前教妻是不对的,又见摇篮里的小贾琏像是被吓到了,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望着他,这才缓和语气道:“只是两条街的距离,夫人若是有什么事,让底下人跑跑腿,送送口信,也不费什么事。”
贾史氏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她不想搭理这个人,感觉老爷还是永远呆在梨香院的好。
送走了女儿女婿,贾史氏心里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事情恢复原样。
初篁见自家奶奶只是望着雪地里的松树发呆,提议道:“奶奶,西侧怡园的梅花开得正盛,要不要让奴婢去摘几枝放在室内摆摆?”
卞钟坐在临窗炕上望雪体悟,就被初篁的说话声打搅,她想了想,道:“园子里的池塘是不是有鲤鱼?可惜了我这破败身子,不好挪动,不然去看看那鱼儿游来游去,自由自在的也好。”
初篁脸上哀伤,勉强笑道:“奶奶不能亲身去看,那让奴婢们捞几条,在廊下摆个大缸,把捉回来的鱼儿放在里面养,这样奶奶靠窗也能看见雪缸鱼游景。”
卞钟乐不可支,“把大缸廊下,堵在路上都不好走路了。”不过还是感念她的一番心意,笑道:“你去找嬷嬷,让她给你做八宝糖,她做的八宝糖最好吃了!”
这时,周嬷嬷抱着燻好的熊皮床褥进来,她怕体弱的自家姑娘会熬不过这次寒冬,早早从箱笼里翻出御寒之物。
这张熊皮是当初荣国公府给张家下的聘礼来着,纯白色,没有一点瑕疵,珍贵异常,张氏就把它带着嫁入贾家。
“我记得我的陪嫁里有一樽豆青地青花釉里红梅花纹瓜棱梅瓶,用来插梅花正好,嬷嬷,你知道放在哪儿吗?”
卞钟裹着厚厚的披风,从炕上移到榻上。
周嬷嬷忙活着整理床铺,嘴上道:“知道知道,让嬷嬷好好想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当出去。”
“早就当掉了。”初篁道,“还有四臂观音唐卡、釉里红花卉盌、铜鎏金座钟、白玉福禄万代烟壶等好物件都当掉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赎回来。”
卞钟这才想起被流放到岭南的张家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等这边空出手来,就过去看看他们。
初篁还在那里嘟囔:“如今奶奶的嫁妆只比二奶奶的一半多一点,东松院的日常开销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大爷都撒手不管的,还把西边那个大麻烦丢给我们奶奶,真是……”
周嬷嬷指着初篁的脑门,教训道:“好了!别瞎说了,大爷是主子,西边那个也算是半个主子,咱们奶奶处境艰难,在屋里说说就行了,别传到外面去!”
卞钟拖着厚厚的披风又移回炕上躺定,窝在暖烘烘的被褥里,对周嬷嬷赞道:“有嬷嬷在,我这个院子乱不了。”
看到自家姑娘这么容易被满足,周嬷嬷看着心酸,想跟自家姑娘提提二哥儿,又怕引她郁结于心,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打发初篁去摘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