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争不过无赖的贾赦,又不甘心咽下这口气,甩下一句“走着瞧”,就拂袖而去。
贾赦嗤笑地望着贾政的背影,用嘴型无声道:懦夫。
躺在床上的史氏可能没想到,自己所出的两个孩子,连表面功夫也不做,关系竟然能恶劣成这样。
或许正合她意呢,打压大儿子,抬高二儿子,不就是让他们争斗起来,这样有什么事就能找她这个母亲做裁决。
可惜啊,久病床前无孝子,她才刚倒下,两个儿子为了爵位,把她这个母亲撇到一边。果真是——因果报应。
等时间久了,史氏自己收罗的那么多私房,都会被老太太和荣国公做主给收起来,美名其曰:“代为保管”。
你说,争那么多干什么呢?人生那么短,还不是争不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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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爷离去,丫鬟婆子收拾了下荣庆堂,然后就看见嫁到林家的四姑娘回来了。四姑娘在太太的房间呆了很久。
守在门口的丫鬟们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哭泣声和说话声,都是敏姑娘的。
许久,贾敏从荣庆堂出来,眼睛红红的,她身边只有一奶嬷嬷和一个贴身大丫鬟,其他都被她打发了探听荣国府发生了何事。
沿着回廊慢慢走,上次来荣国府,还是在琏哥儿的满月宴的时候,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贾敏望着这相熟的景色,画眉鹦鹉在啼叫,芙蓉花还在院子花坛里,只是,怎么感觉这么陌生呢。
——母亲瘫在床上,不省人事。父亲对她少了以前那份宠溺,见到她,也只是嘱咐她好好做林家妇,不要学她母亲。
嫁出去的姑娘,如泼出去的水,少了母亲,贾敏这时深刻意识到,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悉心教导她如何讨丈夫欢心,如何孝敬婆婆,如何养育子嗣,如何对付妾室庶出……失去了指路的明灯,她以后只能孤身在黑暗里摸索前行。
“四姑娘。”周嬷嬷站在庑廊下对贾敏行礼,“你是来找奶奶吗?”
不知不觉间,贾敏竟然走到了东松院。
东松院井然有序,仆从各司其职,贾敏望着墙角已齐屋檐高的翠竹,生机盎然,完全不会因为缺席了个女主人而变得衰败萧条。
贾敏有些歉意道:“不知大嫂是否方便?”说完,她就想自打嘴巴一下,上次她就从母亲那儿知道大嫂命不久矣,怎么还要问这样的傻问题?
周嬷嬷神情伤感,道:“四姑娘过来看看我们奶奶,也不枉奶奶往日总是说四姑娘是个念旧情之人,今日看,奶奶果真没看走眼。”
把贾敏迎进屋去,一阵薄荷脑的气味扑面而来,她被呛得眯了一下。再往里走,隔着厚重的棉布帘子,就是大嫂的金丝楠千工拔步床。
贾敏身边的丫鬟正想掀开棉帘子,周嬷嬷止住她的动作,“四姑娘,别再进去了,若是掀开了棉帘子,冷风灌进去,奶奶的身体又要难受了。”
贾敏闭了闭眼,不忍心看到大嫂瘦骨嶙嶙的垂死模样,示意那丫头退回去了。
她对周嬷嬷道:“大嫂身边有嬷嬷你这样尽心尽责的忠心之人,也算成全了你们的主仆之义。”
“多谢四姑娘夸赞,奶奶会记着你这份情的。”周嬷嬷站在月亮门,安静地目送着贾敏一行人远去。
白日卞钟跟幸妖去了香烛铺,夜晚回来去荣庆堂一探后,在周嬷嬷一边帮“她”擦身子,一边絮絮叨叨中知道了白日的事,原来这敏四姑娘今天回娘家了,看来她也知道了史氏瘫痪在床的事。
卞钟估摸着时间,想到荣国府应该有其他品种的珍贵香料,正好备用一份送给幸妖。
想做就做,卞钟先去最近的贾赦的库房。
贾赦的库房里的珍宝琳琅满目,多数是老太太分给他的嫁妆,果然丰厚!卞钟随手打开几个小盒子,猜想香料应该装在这种盒子里,结果发现是一些前朝钱币、玉佩牙雕之类的。觉得这种寻找的方式太慢了,卞钟直接展开神识,把整个库房囊括其中。
犀角雕夔龙碗、深黄料螭纹水盛、白玉水牛牧童……红木雕灵芝纹桌椅、红木三门雕花衣柜……从小到大,一件件清晰映入卞钟的脑海中,她很快把几个装着香料的盒子收进袖里乾坤里,打算等她备份完,再还回去。
卞钟正想离开,突然,她听到一股微弱的声音,仿佛在呼唤:别走,别走。
她仔细找了找,终于在一个玉兽首那儿感应到有灵识波动。
这个玉兽首一张凶相脸,约莫食指长,整块都是黝黑黝黑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卞钟把玉兽首握在手心里,摇了摇,用神识问:“你还在吗?”
等了好久,才听到一声“……在……好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