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扯,贾政回过神,这才发现厅堂的人除了他们二房的人外,其他都走光了。
贾政瞟了眼铜簪忧心忡忡的脸。
她是在担忧什么?担忧自己不能给她孩子?还是担忧自己不放人,不让她找其他出路?还是在担忧自己那个大哥被父亲责骂?
无法不控制不去这样想,贾政只觉得以前处处以君子为准则的自己,如今整颗心正在被黑暗笼罩。稍有不慎,就会释放心中的魔鬼。
“二爷,该回去歇息了。”铜簪轻声细语道。
只是,那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算再怎么美,都让贾政恨不得挖出来!因为,就是在她身上,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状。贾政强压住心底的冲动,挤出一个笑,道:“铜簪,你去帮我大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刚才爷没吃饱。”
铜簪虽是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去做了。
路过厅堂的卞钟见到半边身子隐在黑暗里的贾政,又看了看袅袅离去的铜簪的背影,不知怎地有种不详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太浅薄,轻轻一吹,就消失不见,卞钟疑惑了一阵,就没再细想。过了一个月,贾家老宅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卞钟就彻底丢开不管。
*****
下达河乡。
张父见卞钟出现在房间里,有些不自在道:“瑶嘉,你好久没来了。”说完,张父起身背着手,直接去了下达河乡的一处斜坡上,卞钟只能跟在后面。
雪落地无声,山林里只有张父的脚步声,以及远处时不时的狼嚎声。往下望去,能看见整个村庄被大雪覆盖,积雪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寒光。
“今年的雪比前几年小多了,瑞雪兆丰年,雪下得好,麦子就能长得好,百姓也能过个安稳年。”张父望着秋收后的农田,农田上有的地方垒着晒干的稻草,只是被大雪覆盖了,不知还能不能当柴火用。
卞钟顺着张父的目光望去,整片村庄非常宁静,若没有那些天灾人祸,这里的人可以周而复始,一代又一代,就照着这样的生活模式生存下去。
“父亲,您是想离开这里吗?”
张父摇了摇头,望着村庄雪景,沉默了良久。
因为张父身上有卞钟施的灵气罩,所以卞钟并不担心张父会生病,也就没劝他赶紧回去。
“父亲……”卞钟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喊道:“父亲,我想请您帮个忙。”
张父转头“哦?”了一声。
卞钟这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父亲,我想等明年,琏哥儿三岁,把他送到您这里,由您负责教养可以吗?”
“三岁?是不是太小了?为父怕孩子定不下心,辜负了你一片好心。”说起来,张父对贾琏身上流动的另一半血脉极其憎恶,有时午夜梦回都想把当初决定贾张两家联姻的自己给扇几巴掌,要不然自己的女儿如今也不会像孤魂野鬼一样,四处飘荡,无处为家。
卞钟偷偷瞄了张父一眼,见张父神态温和,并没有不悦,便放开胆子说话:
“父亲,您也知道贾家的情况,在读书这方面毫无门路,不然隔壁的贾敬也不会在官场上混不开。当然女儿也不是逼着琏哥儿一定要走仕途,而是如今的荣国公实在太宠溺琏哥儿了,琏哥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女儿怕这样下去,荣国府那个环境会毁了琏哥儿。”
张父抚着须点点头。
卞钟又道:“女儿是妇道人家,不懂得如何教书育人,若是自己去教,怕把琏哥儿教得小家子气,父亲您曾是太子太傅,还把哥哥和侄子们教育得那么好,把琏哥儿送来也是想沾沾您的书香之气。”
张父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胡子也一颤一颤的。
见张父笑了,卞钟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荣国府那边不会有人发现琏哥儿不见的,我会安排一个替身假扮琏哥儿,至于这里,琏哥儿会成为一个被拐卖的孤儿,然后被父亲您收养。父亲,您看这样妥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