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慢慢开始模糊,丫鬟玉碧的哭声变得遥远,她似乎听见玉碧在和什么人说话。
镇北王……这是她最后听到的三个字。
虞墨深深吸了口气,从梦中惊醒,睁眼便看见青灰色的床幔。
大雪过后暖阳升起,虞墨将手伸至眼前,陌生极了……
她死后再醒来就成了这个模样,陌生的容貌陌生的地方,却又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
玲珑瞧见她醒了,忙将早已温在一旁的粥端了过来,“小姐您已经一天没用食了,再不吃些身子该熬不住了。”
听到她的声音,虞墨转头定定盯着她,也不做声,脑中慢慢理着现在的情况。
玲珑叹了口气,小姐的痴症又犯了,这几天她天天如此出神。
这具身子名为林默,是西南候府的大小姐,按理来说身份尊贵,可气的就是这姑娘出生后被奶母掉了包,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六年,年前才被找了回来。
而原本奶母的女儿林语在候府长大,与候府众人感情深,于是候府主母不忍将她送走,便做主将那姑娘也留了下来。
两人都生活在候府,两厢对比,林默只能识得几字,规矩礼仪一概不知。而林语却是落落大方,知礼识趣,深得重人喜爱,这便导致林默在候府的处境越发的尴尬。
虽说候府也不曾短缺于她,可就像故意忘了这个人一般,不论是家宴还是外出参宴带的都是林语,便是过节也没人来问一声,也就一个丫鬟玲珑较为衷心,为她打点一切。
“玲珑,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玲珑见自家小姐终于回神了,只以为她躺久了忘了日子便道:“回小姐,亥月十六。”
算了算日子,她竟已死了七天了,虞墨笑了笑,她死的突然也不知是否打乱了虞兰的算盘,能给她添些堵自己自然是愿意的。
虞墨叹了口气,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罢了罢了,从此便再无虞墨只有林默了,不过心中的那口气自然是咽不下,只待以后再说吧。
“把药给我吧。”
见小姐终于愿意喝药了,玲珑笑着点头应道:“诶!”
第二日,林默到底年轻,身上的热不过一夜也就退了下去,除了脑袋还有些昏沉之外。
玲珑服侍林默穿戴整齐,为她挽了个发髻。
她忍不住道:“小姐真真好看,不用描眉点砂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
林默手碰了碰脸,光滑细腻没有丑陋的疤痕。
玲珑继续道:“奴婢当年跟在夫人身边时曾见过一面京城第一美人虞家大小姐,长得顶顶好看,小姐比之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前几日虞家大小姐突然暴毙,倒是可惜了。”
突然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前世的名字,林默微微僵了僵,强忍着不适朱唇轻启道:“哦?倒是不知她是因何原因?”
玲珑都是从别的丫鬟那听来的,见小姐问她便将听来的全告诉了她:“二皇子府传出说是染了急病,不过一夜人就走了。听说皇子妃走的时候镇北王也在,不知为何后来还罚了二皇子。”
镇北王是江业的皇叔,赫赫战功,朝中大权在握。此人虽长了江业一辈,年龄却似乎并不大,而且生得极为英俊。
用英俊来形容还有些不妥,那人便只要站在那别人便不敢抬头,就连皇子身份的江业碰上他皇叔也只有唯命是从的份。
或许这正妻未死便开始娶续弦的事实在太过荒唐,就连他也看不过去了吧。
林默穿了件红色的长裙,银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桃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腰际一条束带更显的腰不盈一寸。外头又罩上了一件斗篷,领口处的白色皮毛衬得她脸色白皙粉嫩。
林默挺直了背,神态淡然,眉眼如画,显得尊贵无比。
玲珑看着林默不自觉低了头,总觉得她变了许多……原本只是相貌生的出众,可因为从小生在山村中,便总是唯唯诺诺地,可现在的林默却有些让人无法直视,对视一眼都有种从心底生出的自卑感。
这时,外面进来一位年纪稍长丫鬟,玲珑认了出来,原来是祖母身边的翠喜,她在府里颇有些地位的。
翠喜急急道:“宫里传来了圣旨,皇上赐婚,要将侯府的嫡女许配给镇北王。”
林默愣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