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惊醒了躺在床上的人。
裴行云猛地睁开眼睛,梦里的记忆变得模糊,可那飘落的树叶、湖里荡起的涟漪、来来往往的人……每一个细节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抬手遮住眼睛,脑海中无比清晰记得那天的风有多凉,从上到下,瞬间透心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或许只是因为脑子被酒精侵蚀,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某些情绪瞧到了可趁之机,才会在梦里再次卷土重来,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击溃。
他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传来敲门声,梦里那个气急败坏嘶吼着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梦境,平静而又安和响起,“醒了就起来吃饭,你还打算赖床到什么时候?”
见鬼的平静安和,明明一张嘴就是几乎实质化的硝烟味。
臭着脸色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林修竹同样脸色难看站在门外。
“……你怎么在这?”
林修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变得更加难看,“你酒喝多了终于喝傻了吗?这里是我家!”
裴行云:“……”
打死他也不会问“为什么我会在你家”,以及“为什么我喝醉了以后是你去接的”这两个愚蠢的问题。
倒是林修竹缓和了脸色,“靳导事情太多,所以就给我打了电话。”
说完又捂着鼻子,“拜托你赶快去洗个澡,一身酒臭味,难闻死了。”
等到裴行云洗过澡后,终于坐在餐桌上时,才发现自己面前只有一碗白粥。
他敲了敲桌子,成功将林修竹的目光吸引过来后,才慢悠悠开口,“为什么你吃的是蟹肉煲,而我的是白粥?”
林修竹白眼快翻到天上,“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红得不正常。”
“所以呢,为什么你吃蟹肉煲,而我是白粥?”他微微偏着头,神情里带了一丝孩子般的天真,却因为过分好看的容颜不显违和。
林修竹瞪他,“你觉得你吃得进去其他东西?”裴行云喝酒之后肠胃会不舒服,这时候别的东西都吃不下,只能吃点白粥。
裴行云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端着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林修竹觉得他脑子很不正常,气恼地瞪着他,等到他半碗下了肚,才放弃似的继续吃自己的。
吃了饭,林修竹很是自然地端了碗筷去洗,裴行云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原来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他去了厨房,倚在门框上,眼睛不经意瞥到垃圾桶,才发现里面躺着摔碎的碗碎片。
——原来梦里那声清晰的破碎声,是碗摔碎的声音。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又好了几分,盯着林修竹背后的目光都带了几分轻快的意味。
而表面看似镇定的林修竹却远没有他背影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他拿着碗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总觉得经过了昨天那件事后,就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裴行云。
尤其是昨晚接到裴行云后,明知道他是喝醉了,可还是为他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而心悸不已。
“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有体温计,你去测一侧体温。”怀疑自己在裴行云的注视下,会不自觉泄露了什么,林修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先把裴行云支开。
背后没有什么动静,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脚步声响起。
林修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
即使做了一早上心理建设,他的心仍然在被裴行云注视着的时候狂跳不止。
不过等到他出了厨房,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了。
只是在看到裴行云坐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叼着温度计的时候,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好似突然断了,“你就不能好好测个体温?”
裴行云吐出温度计,看着林修竹的目光有一丝无辜,“我已经测过了,低烧而已。”酒喝多了会发烧,也是他的特色之一。
林修竹摆明了不相信——做错事然后摆出一张无辜的脸,这也是某人的特色之一。
于是在他的监督下,裴行云只能再次规规矩矩测了一侧体温。
林修竹拿着温度计看的时候,裴行云就把下巴搁他肩上,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说了是低烧你还不信,我自己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
林修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哪个对自己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的人还会大半夜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