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整理好到处乱放的板凳,一瓶水递到他面前。
杨沛辰微微弯腰,轻笑着问:“需要帮忙吗?”
陈声惊讶片刻,礼貌地接过水瓶,又随手放在桌子上:“杨老师不回酒店?”
杨沛辰笑意不变,语气轻松:“酒店里呆着无聊,就想晚点回去。”
他顿了顿,感叹说,“我来到剧组后还没出去吃过一回宵夜,小莫要不要一起?”
“不了杨老师。”陈声自觉与杨沛辰不熟,笑着拒绝,“我得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不用赶地铁,我开车送你啊。”杨沛辰打开手机地图,晃了晃问,“你家在哪儿?”
陈声:“杨老师,我不用……”
杨沛辰打断他,抬抬眉说:“哦,送你也不行,那不然加个好友?”
陈声蹙了蹙眉:“杨老师!”
“你别生气。”杨沛辰唇角勾起,安抚说,“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说完,他用满是失落的目光看着陈声的眼睛。
陈声不自在地撇开眼。
“我听曹东说,你跟薛老师还有江老师都相处的很好,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杨沛辰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曹东晚上在茶水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生他的气,就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陈声表情微僵:“没有的事……”
杨沛辰笑起来:“既然不生他的气,那就是单纯不想跟我亲近?”
他凑近陈声,又继续说:“叫老师太生疏,不如你叫我声哥吧?你叫一声,我就让沈导在剧里添个角色给你演,好不好?”
陈声被这人压制着身形,神色已经冷了下去。
他攥紧拳头,做好了随时揍人的准备,但想了想,还是忍耐住:“杨老师怕是不清楚,我不演戏。”
“嗯?”杨沛辰动动鼻尖,漫不经心说,“不演戏,就想做个小后勤?”
陈声冷声说:“后勤挺好的。”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杨沛辰笑了一声,突然道,“小莫,你耳朵好红啊。”
说完,他就想伸手去碰。
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有力的手掌钳制住。
陈声抬头,视线越过杨沛辰的肩膀,惊诧道:“沈先生?”
“这么晚还不回家,原来是在外面鬼混。”沈淮眉眼冷淡,看向杨沛辰的目光尤其冷冽,“他是谁?”
男人语气冰凉,漆黑如墨的脸色像是当场捉到家里小孩早恋证据的凶恶家长。
陈声下意识挺直脊背,走到沈淮身边,不自在地揉着耳朵说:“这位是……杨老师,沈导的男二号。”
沈淮蹙了蹙眉,松开挟制杨沛辰的手,语气漫不经心:“是吗?沈持年的眼光倒是一年比一年差劲。”
……虽然很无理。
但陈声没忍住,唇角弯了弯。
杨沛辰自沈淮出现就收拢了神色,就连沈淮间接说他差劲,他也只是笑了笑:“沈总眼光高,自然是看不上我这样的小角色。”
沈淮问:“你认识我?”
杨沛辰定定看了他一眼,敛眉轻笑:“唔,算是久仰。”
沈淮对杨沛辰没多大兴趣,来剧组也只是顺路接陈声回公寓。
他轻啧一声,推了把陈声的背,沉声说:“走了。”
杨沛辰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舔了舔有点儿干燥的嘴唇。
回锦绣佳园的路上,陈声坐在副驾驶位,一直捏着耳朵揉来揉去。
半晌,他缓缓开口:“对不起,白天的时候我不是故意那么讲的……”
“讲什么?”
沈淮偏头,目光刚好落在男生滴血一样的耳垂上,那里还戴着一枚纯黑色耳钉。
大概是皮肤太白,小巧透红的耳垂便显得尤为扎眼。
……好像是,肿了?
眉头一皱,沈淮压根没管男生在说什么,趁着红灯停车的间隙俯身去看,手指点在红肿的耳垂上,微微发烫。
陈声呼吸一窒:“沈先生?”
沈淮嗯了一声,捏着他的耳垂问:“不觉得疼?”
一簇热意升起,分不清是他的耳垂更烫,还是沈淮的指尖温度更高。
陈声轻吸口气,低声说:“不太疼。”
与其听信男生的不太疼,倒不如相信自己的眼。
沈淮松开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淡淡道:“还是去医……诊所看看。”
陈声愣了下,几乎脱口而出:“您还记得我不乐意去医院?”
沈淮瞥他一眼,认真开车:“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我也不至于太健忘。”
“这不是健不健忘的事儿。”陈声坐直了,神色呆愣愣地看着沈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起来,偏开眼,低低说了句,“……算了,我就当您是记性好。”
夜深人静,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门诊少得可怜。
沈淮好不容易开车找到一家,进去询问,却发现只有值班护士,医生回家看孩子去了。
值班护士瞧着年轻,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扫,目光亮晶晶地问:“你们谁瞧病啊?”
陈声捏了捏耳垂说:“是我,耳朵肿了。”
值班护士目光落在那颗小巧的黑色耳钉上:“咦?是刚打的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