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天,偶尔袭来一阵凉风。
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可压抑的黑云却迟迟挂在高头,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上。
尤其是19级数学系的学生,更是各个都人心惶惶,待下课铃响从教室出来之后,脸上无一不是一副面如土灰的模样,楼道里尽是学生们在轻声吐槽的低语:
“不是我说,最近江老师是不是心情不好?这随堂测试怕是地狱级模式的吧?”
“鬼知道?我他妈连题目都看不懂!”
“我吐了啊,江魔头这哪是心情不好?怕是更年期提前,内分泌失调导致的心理变态吧……就刚刚上课那难度,让研究生来都不见能扛得住!”
“别胡说!江老师才28岁,哪儿来的什么更年期?还内分泌失调,你咋这么会扯犊子呢?”
……
顷刻间,吵杂混乱的楼道里蓦地安静了下来,像是被突然按下静止键。
沸腾的埋怨和怒意在刹那间凝固,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他们口中的‘江魔头’拿着一叠收齐的试卷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一米八八的个子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内搭的衬衫被熨烫地极致平滑,配上一丝不苟的领带,显得过于清冷了些。
江砚,数学系的教授。
人称,“江魔头”。
略显拥挤的楼道里,人流自动分出一条小道,各个收敛着气息,就像是食草动物在面临森林之王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带上敬畏和恐惧。
男人不急不缓地走过,风衣的衣角夹杂着一阵寒风,吓得先前几个吐槽的同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有几个女学生在男人经过时迅速抬眉扫了一眼,在看到那宛若神祇般俊美清冷的面庞时,心跳速率加快了不少,但深知性命重要的道理,于是堪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江魔头”这称号并非是空穴来风,曾经也有不少痴情女大学生被江砚这张冰山脸给蛊惑,秉着不怕死的冒险精神勇敢追梦了一番,却从没想过自己追的是个“阎王”。
结局自是很凄惨,事后有人提及也只会惹得他人一阵唏嘘。
直至江砚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死寂的楼道这才又重新恢复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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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道路上空无一人。
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在其间,眉头微蹙,眉宇间带着化不去的寒意,手臂内侧还夹着一叠试卷,上面附加着同学们的痛苦怨念,倒是不愧于“魔头”二字。
四月天还带着凉意,再加上这满穹的阴云,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略显压抑的氛围。男人脚步未停,伸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轻淡地扫了一眼屏幕。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不等男人开口,对方便率先出声道:“江砚,你确定不来?”
“每年同学会你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今年倒好,连找借口敷衍都不屑了?”
“没空。”略显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夹杂着几分冷冽的磁性。
“江教授,你就说你哪天有空,我们配合你的行程好吧?”
蒋宇抬手揉着眉心,语气也带着几分退让。
要说参加同学会对他们来说其实也只是一些无谓的社交罢了,但蒋宇和班长的关系还不错,因着这份人情不能不给面子。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老同学圈里嘴碎江砚的是非,说是他自诩孤傲,不屑同他们来往。
蒋宇了解江砚的性格,知道他没那层意思,只是他一张口难对八嘴,也不想自家兄弟被这般诋毁。
“没兴趣。”
就在江砚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的蒋宇却又急急忙忙地开口道:“诶!别,先别急着拒绝啊!”
“颜杳回国了!颜杳!”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男人的脚步一顿,周围的空气也在刹那间陷入凝滞。
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略显狰狞,江砚眼神微沉,再次开口时的话语淬着比以往还要刺骨的寒意,“与我无关。”
“听说班长邀请了她来参加同学聚会。”蒋宇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和些许战战兢兢的试探。
“所以呢?”
意料之外的,男人的反应并没有蒋宇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是过于冷静了些。
电话那头的蒋宇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也琢磨不透自家兄弟的想法。
“江砚,这些年来你分明……”
‘嘟’地一声,电话被挂断,也掐断了蒋宇剩下的话,以及那段阴晦不堪的经历。
男人紧拽着手机,半晌后渐渐垂下……
他已经忘了,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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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Fox酒吧门口。
沉闷的轰鸣声从远处渐近,一辆炫酷的机车掠过门口一排排名牌跑车,最终停在了酒吧正门口。
下一刻,穿着皮靴的脚尖触地,纤细匀称的小腿因为发力而隐隐勾勒出肌肉线条,在酒吧门口旖旎的灯光下,那皮肤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