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两个孩子已肉眼可见地长歪,一个劲地配合着陈大娘,齐心协力地欺负着“陈圆圆”。
但现在,庄秉改主意了。
没被不靠谱的哥哥掉在狗舍里关过一天一夜的人,大概一辈子都难以理解某些人对恶犬的恐惧与厌恶。
庄秉一边在心里把自己五哥淮阴王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脸色苍白地被陈家大黑犬一步步地逼到了一处荆棘丛生的小土坡边上。
后边还配有熊孩子陈小弟猖狂的大笑声,兼之陈大妹尖利的指责:“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惹了东边的人,还害阿娘摔了一跤,又丢了弟弟的拜师银子!”
“你这祸害,我陈家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要你这丧门星来!好好一个家,你不给祸害散了不甘心是不是!”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怎么不去死?庄秉咬牙,被这句生生给气笑了:好问题啊,我怎么不去死?
我还想知道,我死的好好的,怎么就上来了呢!
“我是你妹妹,”庄秉勉强压下心底的戾气,静静地望着陈大妹,心平气和地陈述道,“你真要放这狗过来?它会咬死我的。”
——这是庄秉给陈家姐弟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陈大妹侧颊鼓起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狞笑着抢过陈小弟手里的绳子,蛮不在乎地扬声道:“我才没有你这样的丧门星妹妹,你这祸害,你去死啊!”
然后冷笑着,一点一点松开了手里的绳子。
大黑犬咧着满嘴尖牙,狰狞地扑了过来。
最近的时候,庄秉甚至能感觉到它口中恶臭的涎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自己手臂上的声音。
紧接着,大黑犬发出一声濒死前的哀鸣,扑过来的身形微微一滞,然后重重地砸了下去。
它脖颈间喷涌出来的鲜血,洋洋洒洒地落了尚在状况外的陈家姐弟一头一脸。
庄秉用左手轻轻按住指尖不住抽搐的右手,生死一线的极限爆发之后,那划开黑犬脖子的碎瓷片早已被捏成了渣渣沫沫,而庄秉右手五指里,有三根指甲整整齐齐地炸开,从指尖一直崩到了甲底。
庄秉站定,缓缓吐出了胸腔里那口郁藏已久的闷气。
陈大妹色厉内荏地仰头瞪着庄秉,腿脚却一阵一阵地发软,两股战战,几欲奔走。
庄秉缓缓举起自己的手,十分轻柔地放到了陈大妹的脖子上,温柔,甚至称得上是缠绵地轻飘飘道:“你方才,是真的想让陈圆圆死……你是真的恨你妹妹。”
庄秉哂然一笑,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说起来,庄秉的手上虽然沾过不少血,但需要劳她亲自动手的时候……还真不多。
跟旁的那些落在庄秉手上的人比起来,陈大妹真的,庄秉嗤笑一声,平静而漠然地在心里补充道:太不够看了。
陈大妹的喉咙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直到这时,她才仓促而卑弱地挣扎了起来,竭力想扒开庄秉放在她颈项间的手,但与她那绵软而不着边际的反抗比起来,庄秉的手,很稳。
从始至终、一如既往地稳。
陈小弟站在旁边,已经吓傻了。
“杀,杀人了……”陈小弟结结巴巴地喊出这么一句,想跑,腿却又像被黏在了地上般,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
待得被庄秉嫌弃地抬眸瞟了一眼后,更是好像也被庄秉掐住了脖子,一堆字句挤在了嗓子眼,却半个都说不出了。
直到被一股难闻的骚味熏到时,陈小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吓得失禁了。
“好受么?”庄秉赶在彻底掐死陈大妹前的最后一刻,施施然放开了手,心平气和地问她,“这种濒死的滋味,舒服么?痛快么?好玩么?”
陈大妹捂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摔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着。
庄秉微微躬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狼狈不堪、丑态百出的陈家姐弟俩,冷淡地告诫二人道:“人,可以稍微蠢些,只要碍不到旁人,那倒也无妨。但,最好别太恶毒了。”
“好好地记住今天的滋味,下回想害人伤人前,多过过脑子,想想今天,想想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