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只要清河公主去了,承仪皇后是极少主动开口撵人的。
而文宗皇帝若是在,更是从来不曾会。
但今天,这个“从来不”被打破了。
清河公主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心里空空的,慌得厉害,着急忙慌地寻到了淮阴王府上,淮阴王前日不知与人做什么去了,听府上管家说,大早上天光破晓了才回来,如今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清河公主不耐烦地在花厅喝到第三盏茶时,淮阴王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清河,你找我啊?”淮阴王困倦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迷迷瞪瞪地对着虚空问道。
“五哥哥,你昨晚这是与人偷鸡去了么?”清河公主歪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打趣道,“我本是来与你说正事的,你这模样,我倒是开不了口了。”
“正事,正事啊,你等等,”淮阴王叫人奉了块湿帕子上来,往脸上猛地一扑,眉毛扭曲得如毛毛虫般蠕动了半晌,龇牙咧嘴罢,一屁股坐在清河公主边上,长吁了一口气,直接道,“成了,你说呗,哥现在好好听着呢。”
“我今个儿去给母后请安,”清河公主眉梢微垂,眼神里闪过一抹忧虑之色,哀愁地叹息道,“母后与父皇说,她想孩子了,想得实在是不得了,若是……”
清河公主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淮阴王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只等着观察淮阴王的反应。
“若是箢箢回来,就一切都好了,”淮阴王倒压根没她想得那么多,也兴许是确实刚起来脑子不清楚,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晋陵王已经去接人了,等回来后,迟迟早早都是要说的,随口就接着清河公主的话茬道,“我现在什么也不盼,就盼着四哥赶紧带箢箢回来了……也希望箢箢找回来了,母后心情一好,身子也能好了。”
清河公主脸上的微笑彻底僵在了脸上。
龟裂成一片一片,险些都要碎下来掉到地上了。
“怎么,”淮阴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吃惊地望着清河公主道,“你不知道么?”
“没啊,”清河公主慌乱地笑了笑,匆忙道,“二哥哥与我说过的,我早知道了,我也希望箢箢能赶紧回来,这样父皇和母后就都开心了……”
情急之下,清河公主想不到旁的什么人了,就只好拿了老好人咸安王出来顶着。
事实上,她如今脑子乱哄哄一片,满心满眼都是那句“四哥赶紧带箢箢回来”。
四哥带着箢箢。
箢箢……
这个名字,清河公主顶着它过了四五年,如何能不识得,如何能不熟悉,又如何能反应不过来?
她竟然还活着?
她竟然没有死?
她凭什么还不死?!
清河公主的心态彻底崩了。
淮阴王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却又忍住了。
——清河公主这个谎撒得并不多高明,甚至无需去找咸安王验证,单从其乱飞的眼神和慌乱的神态中,淮阴王就能明显感觉出不对劲来,但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事实上,淮阴王现在已经万分后悔自己方才的嘴快了。
“清河,就算箢箢回来,”淮阴王顿了一下,推心置腹地与清河公主道,“该你的,也依然还是你的……你被父皇记在母后名下这么多年,我们之间虽无血缘,但这十年来的感情却不是一纸空谈。”
“这十年,箢箢在外面也吃了许多苦,你是我妹妹,她也是我妹妹,你们是姐妹,你们亲亲善善,好好相处,这样,父皇和母后高兴,大哥他们也高兴,大家在一起,和和睦睦,高高兴兴的。这是好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