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常相思今天为什么没来学校啊?”
祝青敏和沈新竹正去薛洲家的路上,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枝被寒风吹得直抖,摇晃得愈来愈厉害。
“有点不舒服,我让他在家多休息。”沈新竹沉了口气,转移话题,“运动会准备的如何了?”
“啊,咱班报名的都很积极,就是有个长跑还缺个空,我想给薛洲留着,他跑的快。”祝青敏有点小得意,又不好意思的扭开了脸。
沈新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发觉什么。
“你也要多想着相思,他也是我们班的一份子。”
“哦,知道了。周一各班级开始彩排,他们两个应该也在,就比较好安排下。”
说着,祝青敏好奇的张望着,道路越来越窄,从巷子里穿过去后,马路边是几栋孤立的旧楼,看样子像是钉子户,某栋里传来阵霹雳吧啦的声响,走近了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和吵架声。
祝青敏跟着沈新竹刚走进凉飕飕又空幽幽的过道里,不禁打了个哆嗦:“沈老师,薛洲家就住在这儿吗?”
“嗯。”
薛洲的家在一栋二楼,唯一优势是还有阳台,让沈新竹印象深刻。
“有人在吗?”沈新竹敲了敲门。
“来啦。”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半晌后薛洲的后妈才急匆匆来打开了门,将头发捋到耳朵后去,“诶,沈老师,请进。”
“阿姨好。”祝青敏点了点头跟了进来,进屋子后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瞅四周,里面呢家具都比较老旧了,但是却意外的干净整洁,客厅内的电视柜上是空无一物,旁边却放着个杂物箱,老式复古沙发上还坐着个小男孩披着毯子在抱着手机看动画片。
“你好,小洲的同学吧?”白雅秀笑着去拿水瓶里倒水,又超着里屋喊了声,“小洲啊~你老师和同学来看你了。”
“啊,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他好点没,不用打扰他。”沈新竹接过水,薛洲正披着个外套,穿着个凉拖,头发乱糟糟的走了出来。
“沈老师...”薛洲愣了下,看向了旁边,“祝...有事吗?”
祝青敏喜悦的神色僵住,手握紧了拳头:“我,叫祝青敏。”
话说,她可包庇过薛洲无数次了,还经常去问他关于上课之类的事,这么多回了,他居然都记不清名字!
“哦,不好意思,名字太难记了。”薛洲无所谓披紧了衣裳,坐在了沙发上,摸了下自己嘴里貌似松动的牙,又无关紧要,“沈老师,我没什么大碍了,周一就去学校。”
“嗯,没事了就好。王超已经跟我坦白了...”
薛洲听到这句突然愣住,缩了下身子有些紧张:“坦白?坦...坦白什么?”
“他们也不是故意逃跑的,让你原谅他。”
薛洲松了口气冷笑:“哦,呵呵。”
特别不屑,原谅这种事,还是拿钱解决比较好。
祝青敏从书包里拿出个作业本凑了过去:“薛洲!你今天没来,我帮你在课堂上做了笔记,你拿着看看!”
薛洲瞅了眼:“不用。”
他这个差生,特差生,需要这玩意儿吗?
“拿着,别拖我班后腿。”祝青敏直接把本子丢在他的身上。
“我...”薛洲看了眼沈新竹一脸慈父笑,也罢,收着反正也不会看一眼,将本子给放在一边,同父异母的弟弟看着那画着图案小爱心的本子,就给拿着进屋去了。
薛洲头一次觉得,这个弟弟还有点用。
聊了点学校的通知和具体情况,看天色不早了,沈新竹准备和祝青敏离开。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话都没说完,门口有了动静。
是开门的声音,有人在用力的搞了几下锁芯。
“谁他妈弄的锁啊,这么难开!呸。”门外骂骂咧咧的,还是打开了门。
听着动静,薛洲放松的身体僵了半截,内心却突然像是被把火点着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混蛋!他怎么就回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哟,老师来啦?”薛剑叼着根烟,烟灰随意撒落在绿色儿棉衣外套上,似笑非笑露出熏了三十多年的大板牙,像是个不怀好意的人,屋里人都愣住了,他先朝沙发看了眼,“咱大儿子也在啊?难怪这么热闹!”
沙哑的声音,浓郁的烟味,外套上的泥土...甚至是他的呼吸,统统令薛洲无法忍受。
薛洲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朝房间里走去,没人注意到他铁青的脸色。外界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听不见了,只是这里气味儿刺鼻,要逃离。
“站住,走你妈呢,老子回来就敢摆脸子了?怎么不死在外面?”薛剑上前去,也不顾家里还有客人在,上前两步抄起沙发边上的小凳子。
祝青敏吓得退了几步,只见沈新竹急忙去拦:“薛家长,别坐凳子了,坐沙发吧。”
薛剑手中小凳子被沈新竹抓的死死的,瞥眼见他严肃的神情愣了下,想好歹是老师,收敛了几分:“我这...也不是真要去整他啊,看他这德行就是被惯的,小兔崽子!”
“啪”薛洲的房门一关。
白雅秀手中捧着冒着热气儿的杯子站在一旁观看,回头瞥见小儿子呆呆的站在门口,才急忙去将他抱了回房间去。
“我希望您身为家长,不应该去过多的责怪孩子,应该去了解他的内心想法,这样避免冲突...总之,身为小洲的老师希望你能尽到家长责任,跟他好好讲,他会听,也懂事。”
“懂事个P!”薛剑暗自骂了一句,“不是,沈老师,你就别操咱家子的心了,我可是他老子,他的事老子我心里有数,您就快回去吧。”
一双黝黑粗糙的手把烟灰缸移了移,抖落烟灰,又随手扔垃圾桶里,连敷衍都不愿意。
“...那不打扰了。”沈新竹欲言又止,看了眼薛洲紧闭的房门。
薛洲的家庭,也同样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