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无事。
城头的泥人张还在做着栩栩如生的泥人,赌坊的大门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上人们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连街坊口卖糖葫芦的王老头儿都笑呵呵的接过旁人递过来的两文钱。
除了赌坊的赌注正在日益攀升,一切都没有可以察觉的变化。
安定祥和。
陆小凤走在路上,觉得心突突的跳。
“心怎么能不跳?”花满楼也一脸笑呵呵。显然,他比王老头的笑脸好看的多。
陆小凤道:“你不懂,花兄,这次跳的很没有章法,我觉得我快窒息了。”
花满楼依然是笑:“如果你就这么窒息了,你一定会是个传奇。”
他正说着,陆小凤忽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一靠,赖道:“花兄,你感觉一下,它是不是在乱跳?”
花满楼被他这荒唐的举动吓了一跳,无奈道:“它是不是乱跳我不知道,但像你这么乱来的人,心跳难免会跟常人不同。”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俩本就出挑脱俗,难免会引人注目。但眼见一个俊男人将一个佳公子的手拉到胸口,就多多少少有些好奇目光会落到他们身上。
好在花满楼看不见,即便他能感受到忽然多起来的视线,他也并不太在意。
而陆小凤,他脸皮一直很厚,他非但不在意,反而更加自在。
花满楼的手隔着陆小凤的宽袍,轻触在他心脏位置。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
任何人只要把手放在这里,就可以在一招之内要他的命。
任何一个武林高手都不会让另一个人去摸他的心口。
陆小凤也不会。他对别人抱有信任,但他并不想死的太快。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信任别人。
除了花满楼。
他非但不在乎,他甚至可以拿着心脏同花满楼开开玩笑。哪怕现在花满楼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刀,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种信任,花满楼当然懂得。
他停顿了很短时间,又似乎听的很仔细,然后说道:“心跳规律,稳健有力。陆兄,你大可以放心,你不但不会窒息,体格还很好。”
陆小凤干笑着放开他的手:“是嘛?哈哈哈哈。咦?刚才真的很奇怪,花兄你说怪不怪,刚刚就跟热锅里的蹦豆一样,我都担心它会从我嘴里蹦出来。”
花满楼收回手,笑道:“那陆兄就收收心,到顶天阁之前,一定别让它跳出来逃了。”
两个人似乎心情都更好了些,肩并肩向城南走去。
顶天阁就在不远处。
那是一个风华秀丽的楼阁。银砖碧瓦,雕梁画栋。置于美景之中。
那又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楼阁。在城里的各个地方,都有类似的楼阁,搭建精细考究,但绝非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这本是曾经霍休的一栋极小产业,做成了别具一格的酒楼。霍休被困在朱停那天下无人可摧毁的铁笼后就不知道落入了谁手中。
只是这酒楼依然在照常营运。
直到有一天,这里变成了顶天阁。
陆小凤并不了解顶天阁,但他了解这座酒楼。
他曾是这座酒楼里的座上客,这里的窖藏女儿红比琼浆还要甘鲜,他一旦来了便舍不得走。
所以他知道,在这座酒楼变成顶天阁的前一天,酒楼依然是酒楼。他甚至还来这里喝了三坛女儿红,直到秋染雨找人来寻他,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然而只在一夜之间,这里就变成了顶天阁。
就像顶天阁在江湖中忽然出现一样。
世界上没有突然出现的事。任何事也不可能凭空的成就。
这其中,又经历了多少准备,多少火热水深。
没有人知道。
陆小凤虽然不知道,但他不糊涂。所以他对顶天阁避之不及,不愿沾染。没有凭空来的好事,只有可以避开的坏事。
可惜,很多事,并不由自己做主。
像今天,他与花满楼就来到这顶天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