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后退两步,挥袖行礼:“韦兄,我只做你的剑,一贯如此,与阁老无关。”
韦文馗笑笑,继续往前走,步子轻快起来:“好,如此就当你是真明白,诶,听说你在太乐署里觅得一位愿意接管顾十八的妙人?”顾越道:“是。”韦文馗道:“怎么不带来见个面?”顾越道:“崽子长大了,贪玩,去薛御史府打马球。”韦文馗道:“啧,看来还是乐人逍遥自在。”顾越苦笑,没有答话。
抛开种种心酸,他又如何能说,自从苏安进过一次宫,赏过一次桂,突然变成了一匹脱缰野马,抱着琵琶四处乱跑,经常还能吟出几句他都没听过的诗。
……
事实上,苏安气性初成,心胸开阔,一边偷偷去各处卖艺见世面,一边在谷伯和茶娘的帮衬下执掌起苏十八的事务。他不再问顾越去不去这里那里,因为顾越肯定不去。
直到除夕那夜,乐工全过不成年,一个个尽心尽力伺候着宫中的皇室,苏安弹得手酸,伺机去偏殿休息,背靠在紫红的镶嵌骠国血珀的屏风上,才突然感到思念。
一片祥和的乐曲声中,卢兰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摊在旁边。苏安瞥了眼:“哪里偷来的?”卢兰笑道:“我哪敢偷宫里的东西,他们说是李大人拿木槌顶在高公公的脖子上,才疏通内侍省给每个人都赏了一碗金参羊汤。”
苏安道:“内侍省还管我们过不过年?”卢兰捂住他的嘴:“小心。”苏安往旁边躲开一尺,端起碗喝羊汤。卢兰问道:“最近,怎么不见你提起顾郎?”苏安顿了顿:“他要考试,署里事也多,就……”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缠绵旋转,撞在屏风背面。苏安刚想骂,听出一个是梨园笛班首部的李暮,一个是上回中秋宴同台的许合子。
虽然许合子已受过圣上宠幸,但宫闱之□□享荤腥的秘事不少,于是,那禁忌的欢爱的气息,隔着屏风,飘进苏安的鼻子。有些酸,又有些甜,苏安揪着卢兰,动弹不得,呼吸不敢大声。
待熬到双人尽兴,云雨完毕,僻室内徒留浅浅一片雾气。苏安听脚步离去,才舒出一口气,却见卢兰背过身,抱起膝盖,吟啸了几声。苏安擦去颈间的汗:“他们放肆。”
卢兰道:“阿苏。”苏安道:“怎么。”卢兰道:“我们也可以,我教你。”紫气氤氲之间,面前的容颜竟是有些妖媚,苏安怔了下,脑袋一轰,倏地斥道:“不行!”卢兰静在原地,随后笑笑,没再说什么,飘身离开。
这段波折后,苏安一人仰面看着绘龙凤呈祥的殿顶,摸着自己的脸,发了会呆。
他已不再是少不更事,早就明白卢兰的意思,只是他不愿承认,自从秋院做过梦,每每撞见不伦之事,汗也发了,唇也破了,可偏偏脑海里空白如洗,只有一个顾越。
怎么劝自己,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