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懿心里暗暗不爽。但出于打死也不要和他多说一句话的心理,坚持沉住气不理他。
楚宴继续道:“已经行了半个多时辰了,陵安王累否?”
声音淹没在身后一片哒哒的马蹄声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哎~”
楚宴突然仰天长叹一声,连连摇头,见他坐姿笔直,无动于衷,不由再次热脸贴冷屁股,含笑道,“陵安王,你身份尊贵,与下官不同,为何不选择坐马车呢?”
……
一片静默之后,某人依然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而楚宴是谁,他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尤其在夏明懿面前,脸皮厚的简直可以堪比城墙。
所以,这点困难算的了什么,不过是吃家常便饭一样,他可是从小就习惯了。
说到小时候,他开始陷入回忆之中了......
十几年前,当年只有七岁的楚宴开始接受父亲楚长临安排的宫庭教育。父亲是太傅,所以近水楼台,楚宴比别人更占据优势,能有机会与皇子们一起读书。其实说白了,就是伴读。
当时先帝在世已是知命之年,位下皇子有十几位之多,但众皇子间的年龄却存在很大悬殊,最大的三十出头,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夏明懿是七皇子,因与楚宴是同年所生,年纪相仿,所以顺理成章,楚宴被安排在了夏明懿的身边,以书童的身份陪他一起读书。
虽说两人年纪都小,但楚长临对楚宴要求却很高,在没入宫以前就严格对他强调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在楚长临面前,楚宴一向乖巧听话,当然,只是表面看起来听话罢了。他嘴上恭敬的答应完,后面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当他第一次来到国子监,进门见到学堂上有这么多人用各种眼光打量自己的时候,他便知道,在这里,自己凡事都要低人一头。但面上他不会表露出来。父亲在呢,总得要做个样子不是?
个头不大的他,操着奶声奶气的声音,毕恭毕敬的对着在座的众人施礼道:“楚宴见过各位皇子。”
大皇子夏文放已过三十,身为储君,早被南夏王送去军营磨练。二皇子二十有余,已立家室。所以在这里最为年长的便是眼前坐于第一排的这位三皇子,夏庭云。
夏庭云今年本来也到了成家立室或是有所作为的时候,可他偏偏生性温和,与世无争,闲暇之余就来这里听课。楚长临身为老师对此也不多做干涉,只当他虚心好学,由着他去了。
夏庭云轻摇折扇,上下打量了一遍楚宴,微笑说道:“一直听闻太傅的独子楚宴天资聪颖,三岁便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已经出口成章,今日一见,秀外慧中,果然不凡!想必将来必成大器。”
楚长临谦虚一笑:“三殿下过誉了。”话落,领着楚宴走到第二排。
案前,夏明懿小小年纪端的是一派老成,一脸的淡漠神色。自始至终自顾自的看书,显然没有将楚宴放入眼里。
楚长临悉知这位皇子阴婺冷淡的性子,心里虽为儿子未来的处境担忧不已,但碍于身份,面上只得装作若无其事般,对楚宴语重心长的道:“宴儿,这位是七殿下。往后几年里,你便和七殿下同吃同住。记住,要听七殿下的话。”特意将最后一句语气加重了些。
七殿下?
楚宴对着面前之人左看右看,细细端详一番,总觉哪里不对劲。年幼的他,尚不知生死是何物的他,这时天真问了一句:“父亲?”
楚长临:“何事?”
他指着夏明懿好奇问道:“您确定这位是殿下,而不是公主吗?”
这一句大逆不道之话险些让父亲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看夏明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暗咬银牙,两手紧紧攥着手里的书简,显然心中羞愤至极。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楚长临一看小儿惹祸上身,情急之下连忙喝道:“胡说什么!”再见周围这么多皇子看着,不能失了仪态,于是轻咳了一声,严肃说道,“还不快向七殿下赔不是。”
楚宴意识到这次真的惹父亲生气了,再不敢继续胡言乱语。既然父亲让他赔不是,那就赔个吧,反正又少不了一块儿肉。于是有模有样的拱手作揖道:“七殿下,楚宴刚才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夏明懿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若非太傅在一边,心想早就命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容貌这一块儿,可真是他的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