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蠢动着,细长的影子?时不时在灰暗的墙壁上晃荡。
整个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来自于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折叠式电脑的屏幕亮着,亮度被开到了最大,足以?照亮桌上一片范围。可以?看出,这是个不小的房间,用处大概是办公场所——里面没有床铺,书桌、各种各样奇怪的装饰品和?书架占据了整个空间。
一席白色的裙子?覆盖着地板。
黑发少女低着头,披散的头发几乎将周围一圈的地面全部遮住。她的脸上带着一股狂热的表情,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比常人大许多的瞳孔毫无?规律地乱转。此时此刻,如果有人进门看见她的模样,绝对会被吓到——因为那惨白的皮肤、不正?常的脸蛋,都是恐怖电影里才会有的。
她的面前?铺开了几张绘画纸。
两个小小的影子?捧着一张纸窃窃私语:“……发生?了什么?”
“哥哥还在里面吗?”
“所以?我们为什么被丢出来了啊……靠,搞不懂,这是BUG?”
“等等,这个我有印象。是之前?在仓都大学里的画。”
一个纤瘦的人影蹲了下来,捡起其?中两张纸。这是绘画用纸,表面有些粗糙,但是很适合颜料着色。地上总计有五张,但其?中四?张已经完全被红黑色的颜料浸湿,表面上除了颜料外什么画面都看不到。唯独被白裙少女无?言所注视的那张画纸上,由不干涸的颜料绘制了怪谈们熟悉的模样。
陆旗。
唯有这张纸上的人像还看得清楚,没有完全被颜料染脏。
不过想?把?它从无?言手中取走可是个大麻烦。谈影看到无?言的眼珠转动,瞳仁仿佛在盯着自己,逐渐由圆形变得尖锐。谈影苦笑着举起双手,表明自己并没有想?夺走的意思。
意识终止时,它们就位于这里了。
不是仓都大学的中庭,而是这个不知底细的房间。
谈影已经查过了,房间内没有任何录像设备、监控、窃听器,至少没有他能够认知到的这些设备。至于那台电脑,为了保险,他已经将所有能够传递图像或声音的地方遮住了。看到地上的画纸,他意识到,或许是有人移动了那些画,导致它们来到了这里。
就像多啦■梦的任意门一样?
谈影拈着下巴沉思。它们现在也无?法离开这里,因为无?言如同驻守的战士一般,寸步不离。如果现在有人随便进入室内,恐怕会被大卸八块吧……
谈影由衷有如此的想?法。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咔咔咔。
黑暗中的“那东西”又在发出颤声,完全没有隐蔽自己的意思,或者说,它的目的就是想?让人发现自己。然?而,在场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关注它,让它感觉到一阵挫败。
无?言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瞪了一下桌角。
咔咔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响亮的坠落声。啪,那个一直蠕动的“东西”直接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后来到谈影脚下。
一支普普通通的签字笔。
但是如同有神智一样,原本它应该滚向无?言那边的,但碍于那种杀气,它努力地扭动身子?,跑到了谈影脚下。如果可以?开口,它肯定会大声求助,然?而奈何它和?这些怪谈不一样,弱得要命不说,还只有那奇奇怪怪的能力。
谈影露出仿佛刚发现它的表情:“哦?你?是哪位?”
咕噜咕噜。笔转动两圈,好?像想?支起自己的身子?,写几个字给他看。
“看不懂。”
看不懂的话就把?我捡起来啊!笔滚动得更?加起劲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之前?那支什么都不知道的怪谈笔吗?”
是笔仙!笔恨恨地在心中骂道。
谈影的逗弄之心似乎微微消减了一些,他捡起地上仍在努力的笔仙,忽然?发现无?言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瞳几乎缩成一条细线,披散的黑发高高扬起,如同八爪鱼般做出了攻击的姿态。而她的目标是眼前?的那张画像,从画像底部开始,深红色的颜料开始莫名其?妙的蔓延。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一半画像已经被红色所占据,接着,整幅画都变作深红,完全看不出上面曾有过绘画的痕迹。
“…………”
“……”
滴答、滴答、滴答。
被无?言双手捧起的画作就像是盛满了水、还在不断向外溢出的水盆,深红色的水无?穷无?尽地从一张单薄的纸张当中涌出,逐渐润湿地面。那些液体带有颜料特有的气味,却?并不刺鼻,逐渐扩散为一滩。谈影注视着那滩液体,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悸。
奇怪?
他应该是没有心脏的,能够有类似于心悸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本能作祟。
感觉到了危险……
为什么?
他握紧手中的笔。无?言有如炸毛的猫,但他看得出,那张牙舞爪背后深藏着平日里不会显现的不安。
滴答、滴答……红色的液面上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影子?来,但只是一瞬。连无?言也没能看清那张微微笑着的脸,下一秒,“它”便消失了。液面变得不再平静,逐渐有人形从深红当中显现出来,伴随着极深重的喘息声,似乎刚刚耗尽了体力。
无?言的黑发软化?了下来。
“呼……呼……呼……无?、无?言……无?言吗?”
那个被深红完全染色的人型问道。他虽然?紧闭着双眼,指尖却?触摸到了无?言的手背,小小的少女没有答话,只是将他的手捏紧一些。
这回应令他放下心来似的,深红的人型长长叹了口气。
“这儿……是哪儿?”
……
……
纯黑的“人”……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不可视的怪物?,从未在陆旗的记忆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