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莫气,莫气。他们非你授意,还敢如此。想来是压抑得狠了,才有今日之举。”
金光玉气的天帝温笑,着侍者递给越应扬一盏仙露。
越应扬站台下西侧,抬盏一饮而尽:“太胡闹了,随你处置。”方才的一身肃杀气淡去不少,几缕发辫依然狂野地翘着。
怀寒坐在魁岸的妖王身后,完完全全被挡住,默默看着越应扬的背影,不吭一声。
哎,还是被抓了进来……
怀寒暗暗不快,仿佛要把越应扬的背盯穿。刚才他正偷听,就被越应扬用鞋踢了两下,小腿一勾,抡进殿里。毫无形象一扑,像朵惨遭毒手的花儿。
他心想:惹人恼怒的老鹰,干什么都用脚爪!
越应扬警觉回头,瞪了一眼,不怒自威。
怀寒低头,有啥吃啥。心里嘀咕:凶,随你凶。
“小妖玩闹么,领些小罚便罢了。”天帝宽和一笑,“谈事吧。曾知晓北界修筑升鸣台一事,却不知你们惹了如此巨大的矛盾。”
伍翼跪着也身板挺值:“与妖王殿下无关,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不然也不会去敲唤天鼓!升鸣台一砖一木都靠我们本来的资源,从没去盗什么道门的丸子,强掳女子更是胡言,我们妖王不近女色!还请天帝明察!”
怀寒没忍住笑,捂着嘴巴呛了两声。
这妖族将军也太憨厚了,还讲老大不近女色……
果不其然,越应扬一巴掌扇过去,让伍翼闭嘴,平息片刻:“事是如此,本在各自调查,无需天界仲裁。既然告上来了,那便谋断吧,得一个全都满意的结果。”
怀寒偷偷在妖王身后伸了个大拇指,表示:有气度!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嘛。
不知是不是怀寒眼花,越应扬搭在身后的手指狠狠地捏了捏。
人族还是给妖王三分薄面的,青防也不咄咄逼人,鞠躬:“有理。我道门绝非妄言之辈,之所以怀疑北界,是自升鸣台修筑,地界灵气波动极大,所溢香气与我门至宝一般无二。染病的民家中发现妖族羽毛,掌门独女亦非常人可敌,一切时机太过巧合。”
天帝颔首,忽然问道:“怀寒仙君,此事如何做解?”
一时寂静,殿内的几双眼都看了过来,人目、妖瞳、神睛。
怀寒一惊:“啊?啊?”
首领们讲话,管他一小仙什么事?
但天帝都开口了……硬着头皮上吧!
“两方各执一词,就派聪敏的神仙下去查查好了。”怀寒吟笑两声,单纯简直写在脸上,还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逐渐后退。
他向来跟天帝没什么话说,这一被问,兴许会惹事上身……
本微淡的花香愈发浓烈。
不料不该开口的人大喊起来。
趴着的伍翼猛地抬头,浑然忘却妖王的告诫,目光热切看向怀寒:“您就是怀寒仙君呀,请您救我妖界于危难之中!”
怀寒又被仙茶呛地咳嗽了一声。
天帝勾起唇角。
青防一脸嫌恶。
越应扬威风不动,但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眼神冷酷地扫了一眼自己手下。
天帝打圆场:“怀寒他不过是个普通花仙,下界处理此事,甚为不妥。”
怀寒安心地拍拍胸口,还好天帝不糊涂!
伍翼却大起胆子,猛地磕几个响头:“请怀寒仙君下凡来北界游玩一番!”
怀寒放大瞳孔,不可置信眨眨眼。
青防冷脸,天帝摩挲下巴。
越应扬的威压又重了一分,握紧了拳头,怀寒差点直不起腰。
天帝又笑:“若无事务许可,寻常小仙不得下凡。”
怀寒已清楚那伍翼的心思,是想让他下界转运,可他真的不会啊!
凝视越应扬的背脊,更颓唐了。
要转也不能给这个妖转,又凶恶又剽悍的,一个不小心被做成花饼怎么办?
伍翼的脸紧紧趴在殿砖上:“天帝在上,请听小妖一言!我界妖王大人倾慕怀寒仙君多年,北方妖界上下恳请仙君下嫁,为妖王妃!”
此言一出,一时寂静。但殿内的流云都不安地震荡,四处乱窜起来。
这妖怪在说什么!
为了请他下去,都能如此不择手段了吗!
他和越应扬什么时候有过瓜葛!
“啊?”怀寒没忍住大呼一声,眼睛都直了,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
天帝笑了,惟妙惟肖地模仿怀寒:“啊?”
青防又惊又疑:“啊?”
唯有越应扬一步过去,膝骨狠狠地格在伍翼后颈上,力度之凶,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本王可从未要什么妖王妃。”
怀寒看不下去,好言相劝:“别……神灵殿内别闹出命来。”
越应扬闻声,向怀寒看了过来。
怀寒扫扫眼睫,盯着也怕,挪开还不甘示弱,只能微眯着目瞧回去。
越应扬肤色不浅,剑眉深目,耳带银环,本来时隐时现的金色妖纹正在唇中,此刻已大现,酷似唇珠。
是锐利张扬,又不失沉稳的鹰。
嗯……模样蛮好,肯定是爱野性的最喜欢那款。
那金瞳自带杀魂夺魄的气度,实在不敢看。
怀寒轻轻出声:“那,妖王殿下,看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