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到的妖怪尖叫,又戛然而止,怕是被谁拖走了。
怀寒侧目,深深感慨:“是个好妖王殿下。”
在流彩夜幕的晕染下,越应扬没那日那么锋锐不可靠近,一时仁胜于威。
越应扬颔首:“嗯。三日前闹事的妖,关在牢笼内,禁止观场。”
好吧,赏罚分明。
怀寒步子可赶不上那长腿的妖,速度也跟不上,在努力了。
可是谁家成亲健步如飞的?
越应扬似有察觉,也一同放慢了。
与天宫不同的是,妖们不敢吵嚷,但一个个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喜出望外,抱头狂笑。
比他们妖王殿下还开心。
阴影有阻,天上有东西。
怀寒仰头。恢宏的宫室就在眼前,可路途上都是大块浮石,相隔甚远,而不是严密的天梯。
那便是妖王宫了,高不可攀。
恐怕是妖界离天最近的建筑。
“成礼!成礼!”小妖终于喊了出来。
“哎,你们妖界有什么习俗?”怀寒忽然想到,临时抱佛脚。
越应扬抿平嘴角:“马上便知。”
第一块浮石尚有数丈远,越应扬忽然拉住怀寒往前一奔。
怀寒哎了一声,被迫带向前去,正要一跃,却……
被夜里暗到无法察觉的红绸绊倒,直直脸朝地一扑。
石面近在咫尺,那绸带还绕着他的脚腕,飞不起来!
怀寒忍不住提起心,唯一的念头是,妖族什么习俗,让新婚之人摔个狗啃泥吗?
电光火石之间,他听到一声放肆的朗笑。
随后视线一转,面朝天空,身后垫着了个雄岸的妖王殿下。
呼——虚惊。
众妖齐喊:“礼成!”
星河夺目,他在天宫却不曾察觉这般景色。
怀寒忍不住笑起来,嘴角也张扬,偏头向后看:“越应扬,你们妖的习俗,还蛮特殊。”
他晃晃脚,那红绸缠绕在两人足间。
越应扬解释:“意为先牵绊,后久伴。”推起怀寒,自己也起身。
“辜负这一番妖俗了,但还蛮有趣。”怀寒笑眯了眼。
这比他想象的更好玩。
“长长久久相伴!”群妖起哄。
怀寒望向遥遥的高阁殿台:“还要入洞房啊?”
“理当如此。”越应扬一动。
怀寒还未反应,就被拎小鸡崽似的拎起,迅速踏过块块浮石,直入妖王宫。
宫室内微暗,唯有烛光舞动。
屋外还在喧嚣:“洞房!洞房!”
越应扬一挥手,万物之声都消弭,只剩此间。
诸事已毕。
这对新婚者面面相觑,陷入冗长的对视。
越应扬面色沉着,似在考量什么。怀寒却突然听到来自妖王殿下的心声妄念。
“太弱了,碰一下就会散吧。”
怀寒忽而睁大眼,差点脱口而出,憋在心里想:这是哪门子妄念?你在想什么?
他不敢相信,第一次从越应扬这捕捉到妄念,是这种奇怪的想法!何况,也算不上妄吧。
越应扬不语,独自走向他宽敞的灵床。
怀寒慢慢挪步子跟着。
妖王的妄念却噼里啪啦地传来:
“这小家伙,如何处理?”
“模样看的过去,圆房吧。”
“不妥,不妥。”
怀寒背后一凉,不敢再跟上去,只觉危机四伏。
圆房?
他一式微花仙,样貌长的,多被认为是二男相欢中讨不到上风的一方,被冠以“妖王妃”之名也就罢了。
可这妖王一瞧便是要武力压制的模样,凭自己仙力又铁定打不过。
怀寒暗想:我一货真价实的男仙,且也绝非事事退让。名头可以丢,身,万万不能!
凶恶妖王最新的妄念已传来:
“试他一试。”
越应扬回头,一双鹰目看了过来。
怀寒顿时一个激灵,笑容清里点婉:“越……妖王,今夜真是难眠啊,耽搁这么多天,小仙想早些探查,带我去升鸣台吧。”
越应扬嘶了一声。
怀寒连忙补充:“我是仙灵,也不必休息的。事务为重,我相信你们不会真的荼毒人间,想让事情尽快水落石出,摆脱妖与人的误会。”
言语处处关切,真像是个为自家夫君着想的妖王妃。
越应扬也明事理,沉稳点头:“好。”
可办事也太利落了。
怀寒提议:“从殿门下去,小妖们会失望的,我们……”
下个字还未说出,越应扬已变成鹰形。
“要不……”怀寒倔强地说下去。
就被鹰爪抓起,破窗而出,直飞去比这殿更高的远空。
那巍巍高台,才是妖界离天宫最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