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等上学时候再过来。”两人面对面吃饭时,季盛瑜挑着碗里的面,对对面正翻着面的贺森凉说,“叔叔阿姨应该安排了你假期的旅行吧?”
贺森凉头都不抬的继续翻着自己碗里的面,“一年有三百六十天,我有三百七十天见不着他们,更别提什么假期旅行了,如果你是指让我一个人出去玩,我更愿意在家打游戏。”
“你还打游戏?”季盛瑜问,贺森凉抬头看他,这人的关注点总是出人所料。
“玩,青少年都会经历的游戏迷恋期。”
季盛瑜不可否认,高以和贺森凉同样的年纪,上次来,还非要他陪着玩了款游戏,他还在游戏里遇见了一个明显中二时期还没过去的智障儿童。他不知道他口中的智障儿童此时正坐在他对面,吃着他做的面。
“你多念了几年书?”贺森凉记得季盛瑜似乎比他大两岁,大两岁的人和他一样读高一,“还是你读书读晚了?”
“快点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季盛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他碗里的面说,贺森凉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吃了几口面条意外发现味道还不错,感觉接下来三个月的生活有了最基本的保障。
吃过饭贺森凉站起来刚要走,季盛瑜喊住了他,指着两人空空的碗,贺森凉满脸茫然,一时间没理解季盛瑜的意思。季盛瑜把空碗摞在一起,拾起筷子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手把碗筷放在他的手里,“端好了,没听说过吗?做饭的人不洗碗。”
贺森凉双手端着碗,站在原地看着季盛瑜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抽了抽唇角,“那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碗谁洗?”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无选择,自己洗。”
“那你现在还是可以自己洗。”
季盛瑜回头看他,“你不是人吗?”
贺森凉:“……”
他无话可说的端着碗进了厨房。季盛瑜唇角一勾,也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了嘛。
贺森凉从厨房出来没看见季盛瑜,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抽出纸笔写了起来。
季盛瑜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顺便给阳台上的各种小盆栽浇了一遍水,刚进客厅就撞上了从房间里急匆匆出来的贺森凉,他反应迅速的侧了侧身,贺森凉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什么事这么急?”
贺森凉晃了晃手里的纸,“我不吃的菜。”
季盛瑜接过,扫了一眼,“你确定这是你不吃的菜?”纸上列出的菜足以把日常所有的家常菜全剔除,“这些你都不吃,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你把那些菜都扣掉,剩下的就是我吃的。”为了写他不吃的菜,可费了他一番功夫,在网上找了好几个做菜的网址,才勉勉强强凑齐了这么一张纸。
季盛瑜真想和他的胃进行一次良好的沟通,光一条豆制品不吃,就能去除很多的菜,“你真的没因为挑食被叔叔阿姨教育过?”
“他们没时间管我。”贺森凉说,“你现在想让我回家,恐怕不可能了。”
“怎么?”季盛瑜可没想过让他现在回去,毕竟他写的这些菜还是会买的,会做的。孩子挑食怎么办?多半是惯的,打个巴掌给个枣,饱一顿饥一顿软硬兼施的来几次就治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贺森凉围着他走了一圈,“请佛容易送佛难。”
季盛瑜嗤笑一声,“我并没有打算让你回去。放心好了。”
贺森凉抿唇一笑,“这样最好。”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双方心里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为他们日后的相处打下了基础。
季盛瑜率先移开目光,他想起这人早上瘫坐在地上不愿意动的样子,“你今天第一次跑步,双腿还好吧?”
贺森凉愣了下,下意识的说,“除了小腿肌肉有点僵,其他都好。”
季盛瑜点点头,“等会用热毛巾敷一敷,再按摩下,明天跑步注意点。”
“你帮我敷吗?”贺森凉靠在墙壁上,勾着一双桃花眼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季盛瑜又笑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带上了丝不明显的邪气。
“你有这方面的要求,如我前面所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好啊,那就麻烦你帮我按摩下小腿了。”贺森凉尚不知他脸上那抹略带诡异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便一口咬下了这不知好坏的饵。
“去,到那边沙发上躺着。”季盛瑜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说,贺森凉想一个按摩小腿能折腾出什么花招?他还不信了,于是他大大咧咧的拖着两条半残的腿挪到了沙发边,大爷架势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季盛瑜。
季盛瑜看他坐好了后,进了浴室,在浴室捣鼓了半天,拎着条毛巾出来了,黑色毛巾单凭肉眼不易看出是干的还是湿的。根据季盛瑜前面说的话,贺森凉判断出那条毛巾应该是被热水浸过的。
“躺上去。”季盛瑜不容拒绝的说,略带命令的口吻让贺森凉不满的抬头看他,他低头看向贺森凉,“躺上去效果更好点。”
贺森凉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躺到了沙发上。
“闭上眼。”
如果说前面季盛瑜的那句话让贺森凉心里毛毛的话,这句话直接让贺森凉炸了。他一分钟也躺不下去了,仿佛吃了超级跳跳糖似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为什么要闭上眼?”
季盛瑜十分正人君子道,“要我给你按摩,一切都要听我的。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听我的话,躺下,闭上眼,另一个是起来,回房间。”
贺森凉打心眼里怀疑他的动机,但没有十足把握这人到底会做什么,从好奇心作为出发点,他选择了躺下闭上眼睛。
人的五官平分了本身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当某种感官暂时关闭后,身体其他的部分对世界的感受会格外的敏感,且自发的分担了缺少感官的感受。贺森凉闭上眼睛后,只觉得整个房间里,一呼一吸都让他绷紧精神,从心里涌出紧张不安。
他似乎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袋子声,闻到了风吹过季盛瑜身边,从他身上摘下的洗衣液的淡香,不深不浅的正好送到了他的鼻尖处,这种清香和他在枕头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想到以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会有这种清香,莫名觉得这认知格外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