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是个怀柔的人。听完简涵的话,她一脸正经,点头说:“哦,这个建议很好啊!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但眼底藏着的,是大写的“年轻人搞事,糊弄糊弄就完了”。
简涵:“……”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撒谎精说,就算改名成功,新名字无敌好,也最多完成任务的“亿分之一”。这么一来,简涵也就无所谓这件事能不能成了。
因为跟杨村长商谈的时间久了点,晚饭,简涵就走了快手路线。
根据冰箱和冷藏库里的材料,她做了几道红楼的复刻菜式。鸡髓笋清鲜开胃,鸡丝玉蒿幼嫩爽口,鲜菇茄鲞鲜香脆,适合换口味;主食豆腐皮包子,佐几乎看不见米的清粥,一桌菜荤素咸淡复合圆满。
她晚上不怎么有胃口,每样象征性地尝了尝,没想到,多出来的分量,被她据说十二万分挑嘴的便宜爸妈,以及她新捡到的美食爱好狗,多多,眼泪汪汪分食得干干净净。
特别离奇的,是多多。它身为一条狗,到开饭时间,馋得都快走不动路了,还硬撑着不肯吃简涵给它搁到地板上的饭菜。
一路眼里有话地让简涵跟着它,到户外那套露天餐桌边,自己跳上凳子,撑起上半身,爪子敲了敲桌面。
简涵满脑袋问号地把饭菜给它转移到桌上。心想,这下,它总可以嗷呜一口把它们吞了吧?
谁知,它没有。
它先闭上它的狗眼,翕动鼻子,把饭菜嗅了一圈,享受得浑身毛皮都蓬松起来。
之后,它睁开金色的眼睛,朝几只碟子俯下脑袋,呲出它白亮的獠牙,小心衔过一小块菜,非常文雅地闭嘴咀嚼。
连豆腐皮包子,他也是小口小口吃完的。
简涵震惊。这是狗吗?比有些人还文明啊!!!
比如她文艺气质爆表的便宜爸,淑女气质破屏的便宜妈——他俩,动作是很有风度,但食物一入口,两个人都亢奋得像快失控了一样!
不过,简涵很享受这种时刻。
做菜这种事,对不会、不爱的人来说,也许是种挑战;但对她来说,却就像人们画写意画那样,随心所欲,轻松愉快又解压。
在现实世界的家里,她每次下厨,爸妈都要大惊小怪。说“君子远庖厨”、“爸爸妈妈培养你,希望你做更值得花时间做的事”;她每次只能偷偷摸摸做了,到她单方面认定的师父,国内外获大奖无数、为简家效力几十年的汤大厨那里,换来一句感慨加欣慰的“很好”。
没想到征服爸妈胃口的事,在这个世界实现了。
这还是快手菜呢!简涵心里甜滋滋。
饭后,她拿上电脑,到前院有阳伞的户外餐桌边坐下。找资料,在纸上涂涂写写。
她沉迷于自己脑中迸出的一些不太切实际、但又不愿意放任它们溜走的灵感——“如何搞钱”——浑然不觉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暗中专注地观察着她。
这双眼睛属于卫博。
作为一个从云端跌落到土里的破产千金,到了这种荒山僻岭,还能笑着给全家人顿顿做那么精美的大菜、为一条“狗”分餐——这位,就是名副其实的傻白甜了吧?
卫博对这个结论不是很确定。毕竟一个真正的傻白甜,大概不会中途跳飞机,也不会死咬着固定价位跟一个资深奸商谈生意的。
但世界上比原书男主还直接、比黑老板还奸诈的人多得是。那些人无视规则、唾弃道义,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在这样的世界,傻白甜能活几天?
他还是赶紧把她修好,送她回一个稳定输出的结局……
“哟,那个是简家大小姐吗?”
就在卫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一副穿透力强、音色也尖利的嗓音,随风往初善前院里送来这么一句话。
简涵回过头,蛰伏在暗处的卫博也随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天色已经全黑了。在初善山庄晦暗不明的户外灯光下,出现两个女人的身影。
她们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身上扛着农具。一个戴草帽穿着玫红色的衬衣;另一个像个武侠片里的大侠,戴着一顶斗笠。正常人看不清“大侠”帽檐下的模样,但卫博现在是豹型,夜视力让他一眼就看到,斗笠女眼中异于常人的精光——她似乎对简涵很感兴趣。
说话的,是玫红衬衣,根据她的音色,卫博确定她就是早上牵狗来给猥琐男助阵的“桑红花”,也是简家旁边这块地的常年占用者。
简涵礼貌站起身,笑着说:“两位姐姐好,我是简涵!”
院子外的两个女人同时笑起来,各有各的意味深长。桑红花是三分敌意三分得意三分意外加一分羞恼,斗笠女则是饶有兴致的旁观。
桑红花回头跟同伴找共鸣:“哎哟,叫姐姐,张屠户你听听!城里来的人,辈分都分不清——简大小姐,照辈分,你要叫我‘姨’!”
上来就想做人长辈的心态,也是相当无敌了。但大概这就是某些人极尽全力找优越感的手段?
简涵笑得漂亮。她喔了一声,并不照单收,只说:“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