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醉意醺然,俊面上看不?出情绪,寂静中却是心神不?定,胡思乱想起来,这些天姨丈对他喜怒无常的,时不时就来一场横眉冷对.......这些都无妨,只要不?是反悔亲事就成......
“行儿,我?要你承诺发誓,爱重鱼儿终身不变,疼她护她,至死方休。”
又?一盏茶过后,楚司衡总算转身,面对景行,神色肃然,长期上位者的霸气不?知不觉流露。
鱼儿长大了?,他不?舍得放手,却又不得不?放手......虽说景行一腔赤诚,可这些天他还是忐忑焦虑极了?,人事易变,他又?不?能时时跟在女儿身侧,万一以后......现下就算逼着,他也非让他立下此誓不?可。
肃音入耳,景行心?中却陡然一松,毫不犹豫跪地,伸出三指朝上,“黄天在上,景行以性命起誓,一世只爱鱼儿,疼她护她顺她,世间之人,我?亦在内,皆不?可伤她,她死我?亡。今日一誓,此生必践,若有违背,天地不容。”
心?中所求之人,唯鱼儿一人尔,厚土为证,景行愿终身困于此誓言!红衣男子心?中默默加了?这一句。
他这誓言发得狠毒,语速不?紧不慢,一字一顿,眉目里的认真和笃定令人信服。
楚司衡震住,五味杂陈,世人敬鬼神,从不轻易发誓,他知道景行在乎鱼儿,但没想到他能以性命许下‘她死我?亡”的誓言,竟是要生死相随,这誓言也未免太过,“你——”
罢了罢了,如?此才能放心,他楚司衡本就是个自私的人。
“我?信你了?,走吧,回前厅。”语气和缓,不?再带着迫人的锋芒。
景行颔首,揉了?揉鼓噪的太阳穴,跟着出了厢房。
夕阳如火,灌醉了?定亲的新人,前厅仍旧热闹无比,反衬得沉鱼阁西厢愈加安静。
景行醉得东倒西歪,脚步浮虚,几乎半个身子搭在楚怀瑜的肩上,意识朦胧间听见她的低喘,用内力逼出些酒汽,晃悠着想站直身子。
压在楚怀瑜身上的重量骤减,她下意识抬头,瞧见他凤眸半阖,晕晕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又气又?笑。
这是第一次见他醉酒,看模样是醉得狠了?。
怎么就被人灌成这样?
这人平常一副冷面孔谁也轻易接近不?得,今日虽仍是面无表情的,但仔细看来眼角眉梢都扬着喜气,她从隔厅出来那会儿,就见他端坐在椅子上,对众人的敬酒来者不?拒,一杯杯酒喝水似的灌下去。
拉着他坐到椅子上,端起备好的醒酒汤喂到他嘴边,谁知他嘴巴抿得紧紧的。
“景哥哥,啊。”不?能和醉酒的人计较,她哄着他,可是折腾得鼻尖冒汗也没能让他喝下去。
“张嘴,喝!”终于忍不?住大声。
蝶翼般纤长的睫毛湿润轻颤着,景行将这舌头缓缓说话,“还没说喜气话。”
尾音竟透出一股委屈。
喜,喜气话?
杏眸瞪的滚圆,楚怀瑜想了想,学着敬酒弟子拱手说了句,“祝姑爷小姐缔结良缘。”
凤眸水光润泽,微微睁大,身子朝她靠了?靠。
她再接再厉,“白首成约,许定终身。”
抿得紧紧的嘴唇勾出微笑的弧度,景行抬手接过醒酒汤,一口闷完杯口朝下晃了?晃给她看。
孩子气得让人失笑,哄着他脱了酒味甚重的外袍,端了温水帮他擦了擦手脸,楚怀瑜长舒一口气,又?绕到他身后,按上他的穴位为他舒解疲乏,嘴巴里嘟嘟囔囔的,“真是难缠,以后可不许你再喝这么醉了?。”
景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时间室内只闻轻缓的呼吸声,直到手腕酸麻,楚怀瑜才停了?手,一转眸,就见自己红色衣裾搭在了他肩头,几缕墨发压在上面,靡靡又缠绵。
壁角上的夜明珠缠了?红纱,投下一圈圈红色的光晕,萤萤落在他染了?绯色的俊面上,不?知何时他睁开了?眼,眼波流转仿若藏了一池潋滟春水,专注地望着她。
人间绝色就是如此了吧,勾人魂飞天外。
她愣愣的看呆了?。
“啪”的一声,是他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脸上如?着火一般,楚怀瑜情急之下伸手掩住他的眼眸。
他这个样子,这个样子......
眼睫毛扫过手心?,酥酥麻麻,她又慌忙将手撤回,背在身后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