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么一出,第二天化学课上贾得松又让七班交换作业批时,徐天瑞回头对姚屿说:“姚哥你卷子我来。”
至于海归大佬嘛,反正他没做。
批作业等于麻烦——这是甫阳一中老师们的共识,出卷子也很麻烦,所以每一张都被榨干了剩余价值。
卷子,得重复着用。
不过一份卷子等到下一年时可能连出卷人都忘了,为了最大化利用头发换来的题库,理科老师们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主意跟上周的周末作业有关。
“卷子我就不直接批了,免得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贾得松回视了教室一圈,镇定自若地抹着卷子的角,“你们跟九班的交换批一下,赋分的话每个空格两分,自己算算得了几分,不用把分数写到卷子上。”
目光转到易羿身上时,贾得松停顿了一下,很快晃了过去。
大概是对于他来上课感到很高兴,贾得松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这是上周高三开学考试里的一部分。”
众同学:“???”
眼见不是要姚屿跟易羿换卷子,徐天瑞放松下来又炸了:“贾老师,求你布置人做的作业吧,哪怕多一点。”
贾得松每年听这种抱怨早习惯了:“急什么急,听我说完。”
“高三刚进第一轮复习,复的就是现在你们学的东西,内容上没区别。”
“既然一样,互相做卷子也没什么嘛,下次你们的也发给他们做。”
徐天瑞继续吐血:“他们是复习,我们是预习,区别超——大的啊老师。”
“你觉得高一就一定做的比高三差?告诉你,不见得,”贾得松摆着过来人的架子掸了掸卷子,“我见过太多高三考不过高一的了,年级升上去了成绩没升上去的遍地都是,不用妄自菲薄。”
“说不定今天这里就能出一个,他们最高分是多少来着?”
“没记错的话错了两个空,扣了4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超过这个分?”
化学课代表带头拖着长音喊:“没——有——”
下面一阵哄笑。
“好了别笑了,”贾得松说,“快点分下去,一人一张,上课了上课了,讲不完的话你们自己想办法订正。”
“九班比你们少两个人,来,你们班这沓的再抽两张,不然他们得多。”
事实证明,贾得松的话里一半是吹牛,另一半是给自己的懒找借口,他讲完几道题往下一看,七班疯了。
“有这么夸张吗?”他拎起离他最近的一份卷子看了看,顶着一排红叉昧着良心说:“这次考试高三都说简单啊。”
给别人卷子上打叉有效缓解了自己错题的崩溃,徐天瑞批着批着乐了,听完贾得松的话说:“是挺简单的,算分简单,数数对了几道乘个二。”
“你们批的卷子里没有都对的?”贾得松问。
一个女生举了手:“老师,有。”
“这就对了嘛,”贾得松连忙绕到她那排站着,“你们看,这不是有人能做对嘛?”
对外班人不讲客气,女生顿时收到一堆大写的仇视。
姚屿打了个哈欠——他有点困。
昨晚丁宇缠着他问后续,微信消息叮叮咚咚响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他几次试图装死都被丁宇故意放出的“劲爆”消息拉回了线上,总结就一个字:烦。
偏偏易羿没有微信,不见面就体会不到丁宇的vip服务,早上姚屿刚恼火地瞪他准备讨个说法就被徐天瑞按回了座位。
这帮人好像很怕他们打起来。
姚屿兴味索然地往卷子上打了个X,他不怎么喜欢这种讲作业的课。
老师为了给学生理清思路会把过程讲的很细,然而他的思维又跳的飞快,那种他已经飞到终点了还要等着其他人到达才能离开的感觉让人心焦,若不是本着对他手上卷子认真负责的态度,他早就干别的去了。
姚屿在烦躁中转着笔,越看越觉得手里的笔不顺眼,一人一笔僵持片刻,姚姓同学面无表情地拧开笔冒,换了支巧克力味的笔芯进去。
拧紧盖子时,他感觉到旁边专注于桌上什么东西的易羿侧头朝他看了一眼。
姚屿装作无意地抬头,余光瞄见易羿的目光落在自己桌上,追着上面的笔芯包装袋,似乎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他把袋子团成一团,再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姚姓同学听见自己心里揶揄了声。
教室里“嘶嘶”抽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姚屿又静静坐了一会儿,伸手递给易羿一支笔芯:“喏,借你用,别用黑的,批起来不醒目。”
这人十分意外地挑起了眉,没说话。
姚屿理解为被他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及“见义勇为慷慨解囊”惊到。
毕竟挺丢人的,连支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