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附身把沾了水的清洁布排在里面那张,对姚屿说:“你睡这儿。”
徐天瑞补了好几年的牙突然就疼了。
这,怎么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明明中午还不这样?
还有这该死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能正常对话了?
姚屿一看徐天瑞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可能起了海啸。
照理应该说点什么圆圆场,再安慰一下徐某人受伤的小心脏,哪知他话说出口不受控制:“你睡哪?”
这个你是谁,懂得都懂,不懂没救。
易羿:“我回去睡。”
也不知道哪一感突然失灵,姚屿竟被他这句话砸了胸口。
也不知道哪一根筋突然搭错,他放任念头翻涌起来,凑过去说:“你也睡这吧。”
易羿挑了下眉:“我睡哪?”
当然是睡我边上啊,姚姓同学瞥了瞥第三次要坐下的徐天瑞:“那张。”
徐天瑞:“……”
“你们睡你们睡,我洗澡去了。”徐天瑞终于明白这屋里只有他的床才是他风雨不动的归宿,吟诵着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撩了换洗衣服往肩上一甩逃进了洗漱间。
白天献祭了一千两百米的体力,晚上睡意来袭时挡都挡不住,熄灯号一响,407有两个人熬不住,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过去了。
很快整间屋子静了下去。
基地边上就是山,夏末的天已经没有了蝉鸣,但窗外依然有许多城市里听不到的声音,姚屿耳尖贴在地上,想起了刚搬家时姚家住在一处上行公路的入口,每天晚上睡觉前,听着那些仿佛永远不会歇下来的车流声,姚屿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爬上去看看。
明明就在那儿,他眼睛看着,脑海想着,结果直到换了房,这个心愿也没能完成。
离你近的东西,并不一定触手可及。
迟到迟出了阴影,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徐天瑞就把人全扒拉起来,两人一组哼哧哼哧叠完了被子,跑下楼时楼前广场上队形模子还没砌起来。
“哟,转性了,”小虎牙摸着下巴看珍稀动物似的看着徐天瑞,“有这觉悟昨天怎么不发扬呢?”
晨会前总教官宣布了各个班的积分和排名,七班由于触犯了第一大类第一条的基本条例,排名被拉下好几个位。
徐天瑞再次被眼神杀了一次,全程噤若寒蝉。
有句话说,不到比赛结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熊嘉晟正等着整队汇报传到他这里,就听前面几个班像约好了似的,清一溜的“缺席一人”由远到近,有条不紊的念了过来。
五班教官虎着脸问:“又不是伤病痛,哪个孙子给我缺席?”
五班班长如实回答:“报告教官,交换生今天请假。”
“交换生?歪果仁?”
“对,她说今天是哀悼日。”
“……”
教官总说声音力度体现精神面貌,五班班长为了体现他的面貌铆足了劲,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响亮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姚屿懵了一下,忽得看向竖在他身边的某人:“五班的交换生,不是那个小麻花么?”
易羿回望他,满脸“小麻花是什么”。
“就那个跟你表白的。”
“……嗯。”
“她不是跟你一样从英国来的?”
“小麻花是什么”起了变化,换成了“这你也知道”,易羿微眯着眼睛睨着姚屿,说:“是。”
“那她怎么休别国的哀悼日?”
某人似是心情不错:“也许她的梦想是世界和平。”
姚屿:“……”
世界和平的美好祝福挨个传递了过来,轮到熊嘉晟时,他感觉全场的高光都打在他身上了。
“报告教官!高一七班应到五十人,实到五十人,报告完毕!”
小虎牙眼睛亮了:“哟,你们班没有歪果仁?”
“报告教官!有的!”
“哪个孙子?居然没逃?举起手来让我认认,额,帮我翻译一下。”
易羿:“……”
逃军训的理由无非是太累太苦太心酸,更何况歪果仁要逃,教官们一致心想逃就逃吧,反正分一起扣,不会便宜了谁。
而这时候居然有一个例外。
少年的手举过头顶,面容被迷彩衣衬出了一丝硬气,大大的无奈透过深暗的眸子透了出来。
姚屿想笑,身体晃动了下,随即胸口有什么东西倏地一跳。
少年没举起的另一只手牢牢背在身后,刻意避着自己那只又肿又丑的娇贵爪子。